第112章

  “久等了。”许悠喘了两口粗气，气息很快平复。
  钱兜兜给楼上下来的同事让出身位方便其通行：“没事，你早说是工卡，直接刷我的就好了。”
  “哎呀，这么久没见当然是我请你吃。”许悠无法和人有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套了外套的衣袖蹭蹭钱兜兜的，笑得真诚。
  许悠说着，忽地想到李蕊脸颊异样的潮红，心生恶寒。
  希望是她想多了。
  “行了行了，先去吃饭。”
  钱兜兜不差许悠一顿饭，不再多拉扯，察觉到许悠对肢体接触的抗拒，弯起手臂用手肘轻碰许悠的胳膊，示意她下楼。
  许悠点头，两人并排下行，十几节台阶几十米路，花费时长不到三分钟。
  食堂翻新过，迈进第一步，许悠的背后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斯虞真的疯了，留在北城的画作不单单被她挂进总裁办，食堂的墙面角落也都有她曾经的印记。
  曾经引以为豪的一笔一画，现在看来是那样生涩稚嫩，被过去的作品包围，许悠仿佛看见了那个胆小又热烈的自己。
  “咱们公司变化大吧。”钱兜兜环视一圈，视线落在西侧窗下的一副风景图。
  许悠浅浅点头，嗯了一声，目光跟着一起转过去。
  那幅画是刚来北城她在别墅区的写生图，一个闲暇的午后，周斯虞没说缘由出了门，她不敢过问，孤零零带着画架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的陌生角落定下，在自己的记忆中增添出更多色彩。
  “其实。”钱兜兜欲言又止。
  许悠视线平移去看几个窗口分别售卖的餐食类别，开口回：“您说。”
  钱兜兜叹口气。
  对于许悠另一边的猜测在她离开前，直到许悠回归前她都不曾有过，直到早晨无意听到周总的名字，她纷乱的思绪好像猛地被整理清晰。
  也许，那个人就是周斯虞。
  但是她不能过问。
  “其实，最近入驻的快餐店味道很一般，我建议你吃点儿别的，比如隔壁的鸭血粉丝。”钱兜兜手指挂着其中一个档口。
  隔着一段距离许悠没仔细看清楚对面的几个档口招牌，循着她的声音和手指指示的方向看去，确实有家挂着宁市鸭血粉丝汤招牌的店面。
  “好啊，一起？”
  许悠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询问过钱兜兜意见后一起排到那条队伍的末端。
  鸭杂和油豆泡捏放进碗底，小篓里数十秒内烫熟的粉丝倾倒进去，冲上一大勺咸香醇厚的老鸭汤，点缀小撮新鲜嫩绿的香菜，按照个人口味适量放入碗中的红油飘散在液面，味觉视觉得到极大程度的享受。
  “来两碗鸭血粉。”许悠先把粉丝汤下好单，转头问身后钱兜兜，“钱姐，你有什么不要的配菜或者需要额外添加的？”
  说时许悠已经拿出员工卡作势往刷卡区域贴，钱兜兜本不想她做东请客，眼下不好拒绝，只得连连摇手说不用。
  许悠见她态度坚决，转回原位。
  “就两碗鸭血粉丝汤，配料正常加。”
  “成，两碗三十二。”玻璃内操作间的员工有条不紊从里侧穿出菜品，端到许悠面前的餐盘上。
  滴得一声扣费成功，两人先后端起各自的餐盘往前面一点的调料区域添加辣椒油。
  后厨负责打汤的员工给许悠碗里的老鸭汤放得多，以至于她端着走起路来碗面摇摇晃晃，飘着碎油花的高汤时不时靠近碗口，要洒不撒。
  怕把汤晃洒又怕烫到自己，许悠每一脚落得都极稳，几步路走得后背都要冒出薄汗。好不容易顺利走到目的地调料台，手刚伸出去去取调料的小勺，腿边忽地出现个扎着双丸子头的小姑娘。
  不知道公司有没有什么规定，想着存在即合理，许悠继续给自己的清汤添辣味。
  “悠悠阿姨。”小姑娘一直仰头盯着许悠，许悠没被搭理，小心翼翼伸出圆鼓鼓的小手轻轻拉许悠的衣角，试图引起许悠的注意力。
  许悠刚舀起红油，被突然袭来的一句问候惊得手一抖，红艳的有点落在纯白的调料台桌面，红与白，对比明显。
  小姑娘认识她，找她搭话，没法儿无视，甚至没来得及去细想小女孩是那位，头已经下意识低下。
  “小朋友，你认识我？”手中的小勺被放回原位，她看着小女孩帽檐下那双圆滚灵动的蓝绿色眼珠，大脑飞速运转。
  见过的小孩不多，认识的少之又少。
  在北城，有过接触的只有周斯虞的女儿——呦呦。
  想到小丫头的名字，许悠心头突然一窒，哪那么容易不在乎，这么晦气的事接二连三发生，她真的要再找个灵验的庙去拜上一拜。
  “呦呦？”她稳住还算温柔的声线，尽量不把怨气撒在无辜小女孩身上。
  名叫呦呦的混血小丫头很喜欢这个见过一面，虽然表现的不太喜欢自己的漂亮阿姨，看到了忍不住要靠近她。
  她找许悠打招呼已经鼓足了全部的勇气，伸出手前害怕被自己会像那天的周妈妈一样被凶，但漂亮阿姨长得漂亮，对她很温柔，她更想要和她贴在一起。
  “漂亮阿姨，不，漂亮姐姐，你还记得我？”她一双大眼扑闪扑闪。
  她二十七八，小丫头多不过三四岁，叫声阿姨不为过，但人小孩子嘴甜，姐姐一叫，她心跟着融化，再不好的情绪都没法儿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