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刚到一楼楼梯口，周斯虞背靠着墙壁舒了一大口气。
  [没事就好。]
  找到人，她心头的石头轻轻落下，字打完发出去，肩头刚离开白墙不到两寸转暗的手机屏幕因为最新来信再度被点亮。
  手机屏幕的微光在明亮的楼道里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周斯虞缓了几秒去查看，来信人备注昵称撞进她的眼中，她不自觉站直身子。
  [许悠：周斯虞，你女儿刚刚在一楼食堂，我和她说了两句，人忽然不见了，你赶紧调监控找。]
  许悠称呼自己全名而不是周总，周斯虞的第一眼是甜蜜的，视线往后稍稍移到逗号旁边，你女儿三个字只叫她墨色的瞳仁愈发黑沉。
  她还认为呦呦是自己的女儿？
  很不解，周斯虞深感无力。
  拿着手机的手使不上劲，空着的手指敲不出字。没过多久，聊天框因新消息传达改变格局。
  许悠在解释她与呦呦的见面，她不相信自己会相信她。
  一瞬，周斯虞吸进鼻腔的气都带上尖刺，扎得她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原来被质疑的感觉能这样痛苦，她不知道，她之前都不知道。
  楼梯间陆续有员工经过，周斯虞的存在很难不被他们注意，听着到自己面前就极速降低音量、戛然而止的对话声，她离开墙壁的支撑，走到电梯间乘坐自己的专梯上楼。
  郑然把会议材料收拾好，刚要下楼，与相对而行的周斯虞打上照面。
  “老板，您吃过了？”
  顶灯惨白亮光照得周斯虞脸色惨白，好似从里到外透着淡淡的病态美感，他问得小声，换回的只有一个惆怅的眼神。
  郑然不解。
  许小姐签完约下楼，她脸上的笑都快藏不住，怎么短短半天功夫，她变成这副模样。
  破碎、枯萎，是一地碎玻璃渣，是一只干花。
  “老板，是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嘛？对了，许小姐之前问我她的工作安排，您......”他的语气迟疑。
  提到许悠，周斯虞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色彩，不过同样晦涩，郑然不懂。
  周斯虞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半口气堵在胸口要上不上，深深看了眼郑然，随后眼皮耷拉遮住半边瞳仁。
  她微张唇瓣，不久，开口：“好，我知道了。”
  说罢，留郑然在原地二丈和尚摸不清脑袋，自己转身消失在磨砂玻璃后。
  瘫倒在办公椅上周斯虞才真正泄出那团浊气，正午暖阳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墙壁投射出条纹装的光亮，一束落在她的手侧，耀眼到刺眼。
  电脑显示屏感知到她的存在，面部识别自动开启瞬间解开锁，把和许悠的对话强硬塞进她的眼中。
  冷漠与质疑，寒冬中更冷冽的风穿过衣物将她包裹。
  半晌，她回过神，手指搭在键盘上，键盘敲击声打破沉寂。
  [周斯虞：谢谢，人找到了，如果你对新游戏策划没有异议，可以着手设计人物形象。]
  许悠看到周斯虞信息已是下午两点后，前一天的入职准备什么都考虑到了单单忘记给手机充电，向周斯虞解释过情况，不等回复页面瞬间熄灭。
  钱兜兜过来一起吃吃了午餐，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她都没多问，两人各怀心事去楼上休息室午睡。
  许悠以为自己会睁眼到离开，然而一米二的床/上她没翻来覆去几次就陷入昏睡。
  北城的记忆在她的脑海无法磨灭，就像刀尖划刻留在晶体上的划痕，微小不灭。
  睡梦里她回到那个暗色夜晚，那天她没有逃离，亲耳听清、亲眼见证了周斯虞和秦可懿的公开，她们的关系也被周斯虞毫不留情公之于众，耳畔震耳欲聋的一轮，声声谴责把她彻底逼疯。
  “许悠，你只是我的替代品，是阿虞想我时的消遣，我回来，是时候你该离开了。”
  “我们已经有了宝宝，我想，叫呦呦也不错。”
  不！
  太恶心了！
  她不接受！
  许悠猛地睁开眼，厚重的布帘挡住窗外的光，把她隐藏在昏暗之中，额角豆大的汗珠与室外零度以下的天气十分违和。
  看着正对的天花板，梦里画面还没有散去，心脏狂跳，她知道，摆脱了很久的噩梦重回，周斯虞带给她的痛、病，在相见后重新找上她。
  缓到心脏跳动稳定，许悠翻身从床上坐起。摸到手机，没来得及抬眼看，想起它已经没电罢工，转动圈脖子，套上鞋子，把外套搭在手弯下楼工作。
  数据线连接，倒映她侧脸的屏幕亮起，成功开机后屏幕弹出一大串通知。
  午后的办公区很安静，她安静看完未读内容一一回应后开机找到存在电脑本地的策划案。
  眼下市面上的手游种类繁多，只要能做到极致甚至都不需要极致有特色的都能分到一杯羹，滑动鼠标找到加密文件夹，刚把手伸到键盘要敲密码，她明锐听到右方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
  “谁？”她压低嗓音，手快速叉掉文件夹探头去看。
  一个粉雕玉琢，金发碧眼的小女孩蹲在地上，踩着软绵绵的地毯向她挪近。
  行踪被发现，她脸上一瞬窘迫，马上换上谄媚乖笑，亮晶晶的大眼睛弯成月牙，鼓起面颊软肉讨好似的半垂下头。
  许悠不清楚这孩子来的动机，对她保持一定警惕。
  她对小孩兴趣不大，不想被个“人贩子”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