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倘若有一天木叶真的会被这样的黑暗吞噬,”说这话时千手柱间的双眼中仿佛有明星粲然,但它们再也不会为宇智波斑启明。“就像花开盛极而谢,零落成泥,才能哺育新生。我坚信从这片黑暗里可以诞生新的火种,继续为希望的延续作传达。”
是时有跃动的火苗在两人耳畔清脆地炸开,仿佛是从未来回溯的声音在向先人透露命运的判词。
“我们都不是第一个期许和平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天赐的禀赋已经使你看到了结局,但是这样的结局,你我都无力到达。”
“那只是因为你没有找对方式而已。”
宇智波斑的语气自始至终得笃定,冰冷的视线从古旧的石碑上轻轻滑过,他转身离去,像从前两人之间无数次的分别或决裂一般,只自行其道地为对方留下一抹高大挺拔的剪影。
在追寻真正梦想的道路上,没有人可以站在他的身后。
“柱间,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罢了,我会成全你的。”
*
即使亲眼所见,猿飞日斩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是怎样一场波澜壮阔气吞山河的战斗。甚至日后想来,除去这场逞志纵勇的战斗本身,那伏脉千里细若秋毫的澎湃感知同样让他望而却步,叹服不已。
但是当猿飞日斩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顽童时,在那个对多数人而言平凡到无从回忆的夜晚,他伏于日后的老师生硬寒冷的怀抱中,对于那种可以震撼生命的力量仍然懵懂到无从体会。
“他会输吗?”
少年的天真仍不足以领悟这场胜负背后的全部意义,却无法妨碍他从善良的本性中流露出对和平的期许与认同。千手扉间在少年的疑问声中恍惚想起宇智波斑从泉奈眼中获得永恒万花筒后,第一次在战场上开启完全体须佐能乎时的场景。那时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凌驾于凡人天资之上的神力是一种多么高山仰止的存在,并因为胸腔中鼓塞的敬畏而牵动全副心神为之战栗。那时他仍会在某种炽烈情感的奴役下因为理智的决堤而患得患失,以至于连从容的假面都无力维持。
那时他尚且不明白,如果宇智波斑的力量来源于仇恨,千手柱间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
“日斩喜欢木叶吗?”
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然而对方出离淡漠的神情却让猿飞日斩不敢追问下去。他偏过头去俯瞰坐落于森林中安宁静谧的村庄,试图从错落有致的建筑中寻得猿飞一族的住址,和属于本家的那一方小小宅院。
“喜欢。”最后他郑重其事地回答。
“那就要学会保护它。”千手扉间再次将感知力顺着兄弟之间血脉相连的羁绊遥遥探向远方的战场,不同的天空下正有淅沥的雨点倾洒向决战之地声势滔天的瀑流。胜负将分之时,他对怀中的孩子说,“你要记住,属于这里的每一个生命,无论多么渺小,都不应该被放弃。”
猿飞日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不会输的。”
白发青年将年幼的稚儿稳稳托扶在臂弯里,五官中刚毅锐利的线条在青涩目光的注视下松动出鲜见的温柔。
“因为他的身后有无数被他保护着的人以信念作支撑。”
“等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像柱间大人那样的人。”
日斩铿锵有力的誓言在空旷的山谷中伴着山风的吹拂而猎猎作响,却没有得到青年人任何的置评。长刀没入胸腔的撕裂声在耳畔同少年稚嫩的豪言壮语纠缠不清,终于在彼此分离时一个走入过去,一个迈向未来。
那时他想无论属于木叶的道路最终会走向何方,史书的凿凿功过里,千手柱间的名讳在后世的瞻仰中都曾经是代表英雄的象征。
会有无数后人将他们的意志代代相传。
而那从终结谷之战中陨落的神明——
“宇智波斑为什么要背叛村子?”最后猿飞日斩问。
“他没有背叛村子,他只是选择了忠于自己。”
仍将保留他应得的声名。
10|未来丨09
提出奠定日后忍界格局的“一国一村”制度,并率先将其落实到木叶隐村的建设过程之中,毫无疑问,在决策者的层面上,千手柱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高瞻远瞩。
然而,有时候太过高瞻远瞩之人,视野中难免尽是峰峦绝顶上云深之处的杳杳远观,反而在如何踏实脚下之路的作为上多有力不从心之感,轻易便会沦为实绩寥寥的空谈家。
纵观千手柱间毕生之于木叶的贡献,没有人会将他与空谈家联系在一起。纵然如此,作为有着高瞻远瞩的初代目火影,在历史上某段后人无从窥视的时期,对于如何将有关木叶的设想从千丝万缕中一经一纬地谋划成篇,行事但凭直觉的千手柱间确实有过不知所措的茫然。
即使作为表率,举族迁徙至木叶新址的千手不再为族人划归统一的领地,而是让他们各自以家庭为单位混居于小家族或平民中间,甚至于连当家的千手兄弟也选在热闹的居民区边缘另起新宅,家族与家族的隔阂仍旧如沉疴痼疾般横亘在各大名门之间,并未顺从上位者的心意凭借这些细微处不痛不痒的改变而向前推动多少。
是时兵戈方止,从战国时代的烽火中崛起归来的名门望族如一团散沙般聚拢在千手与宇智波的威名之下。其中渴慕和平者有之,心怀不轨者亦有之;至于前所未闻的忍村制度最终会落实到何种程度,为之神往者有之,嗤之以鼻者亦有之。只是志向相同之人尚未将浇灌木叶的心血拧成一股,因势利导之辈却已在暗处将离心离德的暗流搅成漩涡,妄图在这百废待兴之时从各大家族对利益的角逐中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