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斟酌着在与影山飞雄的对话框里输入文字，又一字一字地删掉，最终还是退了出去，把手机扔在一边，躺下后将脸埋进被子里。
  虽然之后的几天，岛崎和也尽力伪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在排球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失误。但大家还是能感受到他没有掩饰好的失落。
  “影山你这个混蛋！”金田一勇太郎愤愤不平，“你知不知道排球部有多少人嫉妒你，羡慕你获得了和也前辈的青睐。”
  低年级里，被和也前辈以名字称呼的，只有影山和及川学长。而就连与和也前辈多相处一年的及川学长，也会抱怨般地说出前辈偏心影山的话。
  别人的想法影山飞雄一直没有注意，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在意。他当然清楚和也前辈很照顾他。没能按照约定去青叶城西，影山飞雄很是抱歉，他不知道如何与前辈开口，一直拖到今天。
  来青叶城西之前，影山飞雄也很忐忑：和也前辈会愿意见到他吗？但在体育馆里看到前辈的笑容，还有前辈像以前那样答应他的请求……影山飞雄便以为，过去的事可以自然地翻篇了。
  没想到却从金田一勇太郎口中得知这样的事，影山飞雄既为让和也前辈难过而感到抱歉，心底又有一丝无法忽视的喜悦，原来他在前辈心中这么重要，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影山飞雄有些羞愧。
  “我会向和也前辈解释清楚，正式道歉。”影山飞雄面向金田一勇太郎坚定地说：“下一次我们会赢。”
  “赢的会是我们！”金田一勇太郎大声反驳。
  影山飞雄走出去，正好撞见墙角的日向翔阳，怒气值瞬间上升，“你听了多久？”
  “我只是来上厕所，听到你和「韭菜头」说话，那种氛围不好过去打扰吧，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日向翔阳慌乱地解释。听完全程的他心里有些混乱，回过神来，影山飞雄已经走远了。
  训练赛结束，乌野众人并行离开，登上大巴之前，碰到特意倚在校门口堵人的及川彻。
  “发球方面我会继续磨炼技术的。你们的进攻能力不错，但接球水平不行，这样根本没法赢多少比赛。”及川彻眼神锐利。
  “部里发球厉害的也不止我一个，对了，还没给你们见识过和也的发球。”
  和也前辈的发球……眼前的人和影山的发球我都见过，已经够可怕了，教他们的师父发球会有多恐怖？日向翔阳心想。
  此时，乌野众人的想法同步：要是及川彻与岛崎和也一开始就上场，他们怕是一局也赢不下来。
  “马上就是ih预赛了，希望你们活到我面前。毕竟……”及川彻指着影山飞雄，“我想堂堂正正地在正式比赛中以二传的身份击败我这「超可爱」的学弟。”他自顾自地放完狠话后就离去了。
  “别，别在意，那个人就是喜欢挑衅。”影山飞雄眼神飘忽，慌乱地打着圆场，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他显得不甚熟练。
  “tobio。”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影山飞雄缓缓转头，白发蓝眸的少年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注视着他。
  刚走了一个及川彻，继副主将之后，主将也过来挑衅了？但岛崎和也看着并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泽村大地等人疑惑地看着他。
  影山飞雄本想回去之后再约岛崎和也出来。虽然在金田一面前说要向和也前辈正式道歉。但他还没组织好语言，没想到前辈先一步过来找他了。
  “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一点时间，我有话想和飞雄说。”岛崎和也对着乌野的其余人解释。
  影山飞雄向前几步，来到和也面前。
  “抱歉，飞雄。”
  “对不起，和也前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在听到对方的话语后顿住。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乌野众人疑惑的同时又燃起八卦之心，在一旁悄悄观察。
  “和也前辈，对不起。”
  最后还是影山飞雄先开口：“没有完成一起来青叶城西的约定。”他边说边弯下了腰。必须向前辈鞠躬道歉才行，为他的失约和逃避。
  “我……”岛崎和也张了张口，“抱歉，我说不出不介意的话。”
  微风拂过，吹动他额前的白色碎发，露出有些忧郁的眉眼，“因为我其实有一点难过。”
  “从并肩作战的队友，变成站在球网两面的对手，我讨厌这种感觉，尤其这个人还是飞雄……”岛崎和也缓缓透露出自己的想法。
  内敛的性格使他几乎不会在人前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此刻也顾不了别的，他不想留下心结，和飞雄疏离起来。
  岛崎和也努力克服羞涩的情绪。这种不习惯，使他的语速语调都十分平缓，却显得更加认真郑重，配上仿佛只容得下一个人的专注眼神，令人不由自主想：自己在他心里一定是最特别的。
  影山飞雄注视着眼前一直引领自己，在排球上影响自己最深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和也前辈这样失落的样子，前辈总是温和地笑着，站在他们身前，像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我还想和飞雄一起打球，站在网的同一边，分享胜利的喜悦。这两年，我一直在研究双二传的打法……”
  现在，温柔坚定的和也前辈，正站在自己面前，低垂着眉眼，缓缓地吐露心声。
  这些话，在影山飞雄耳里，已经自动转换成了和也前辈在说，自己对他有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