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但牵扯出来的不是二皇子,而是那个久居内宅的凌夫人冯初, 凌高澹的结发妻, 也是凌高澹二女儿凌春意的亲生母亲,倘若以后凌春意真的嫁入皇子府,冯初便是二皇子的岳母。
  他这也算得上是大义灭亲了, 如此行事, 不知道凌春意还会同他两心相印吗?
  冯初受不住刑罚,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招供了,凌十寒与凌高澹断绝关系之后,便处处与凌家作对,不但影响凌高澹的仕途,也影响她几个女儿的婚事。
  她那几个出挑的女儿是个个要嫁高门的。
  如今凌十寒受圣上器重揽下了林州的差事,一旦凌十寒办成归来,必然是有功之臣,到时候凌家则更要处于风雨飘摇之势,碰巧她的远房表哥做了京城到林州的必经之路上的驿丞,她便想先下手为强。
  冯初从始至终想杀的都只有凌十寒而已,跟公主无关。
  圣上震怒,本来是要处置整个凌家,但因为凌高澹已经事先给了冯初一纸休书,从此以后,冯初是生是死都跟他没有关系了,冯初犯下的大错,也连累不到凌家。
  看完信的凌十寒有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嘲讽道:“合情合理,逻辑缜密,我们根本无从反驳。”
  将矛盾转移到凌十寒身上,这一招实在是太过于巧妙,那些凌十寒与凌高澹处处作对的过往便成了最有力的佐证,由不得百官不信。
  薄薄的两页纸,上面满是二皇子和凌高澹的精心算计,但要论阴险毒辣,二皇子是及不上凌高澹的,凌十寒目光落在“冯初认罪”这四个字上,关于她这位嫡母的一点点记忆纷至沓来。
  当年母亲死后,凌十寒与凌高澹决裂,搬出凌家的时候,冯初立在风雪之中,吩咐下人将她和母亲的东西全都扔出去烧掉,免得府里人沾上了晦气。
  在冯初眼里,凌十寒的母亲是姨娘,凌十寒是庶女,是凌高澹不怀好意不钟情于她的证明,她看这对母女一点儿也不顺眼,如今好了,一个死一个走,她心里的这口气终于顺了。
  和她作对的,果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墨绿的油纸伞下,冯初拥着厚厚的狐裘,得意地笑着,她以为她才是那个最终赢了的人,可是凌十寒后来听说,这几年凌高澹领进府里的新人不算少,往往是冯初斗倒一个又来一个,冯初与那些人斗来斗去,最后要她死的,是枕边人啊。
  谁都知道,她只是凌高澹与二皇子商议过后,丢出来的替罪羊而已。
  凌十寒没觉得是报应,她仿佛回到那个满是风雪的时候,这一次冯初没撑伞,她就站在大雪中,任由大雪将自己淹没。
  同自己的母亲一样,死的悄无声息。
  一直到中午停下来修整的时候,凌十寒都没回来,落茴问过隐月,才知道凌十寒方才已经下了马车,一个人往树林中去了。
  容青萱往树林中看了一眼,没问缘由,也走进了树林中,她大抵是去寻凌十寒的。
  小姐那边已经有容青萱了,花语推推落茴的手肘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驿馆刺杀的真相出来了,谋划整个刺杀的是冯初。”
  花语还记得这个名字,当初得知小姐被凌家刁难,她便去查了有关于凌家的一切,冯初是凌高澹的妻子,凌家的夫人。
  花语轻轻笑了两声:“怎么可能……”
  要联系驿丞,又要与山匪接头,如此周密的计划,怎么可能只是冯初想出来的。
  花语脸上的笑忽然僵住,凌高澹心机如此深沉,竟然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放过。
  ……
  没走多远,容青萱就看见了凌十寒,凌十寒靠在临溪的一颗大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青萱轻手轻脚地走到树后,打算出其不意地吓一吓凌十寒,没想到做着鬼脸张牙舞爪地径直扑进了凌十寒的怀里。
  凌十寒被她扑得往下倒,两人抱在一起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坐起来的时候,两人头发上都是草屑,容青萱得了偏爱,垂下来的小辫子上还卡住了一朵小花。
  凌十寒伸出手碰了碰那朵小花,笑道:“连花都格外喜欢你。”
  容青萱将那朵花摘下来,别到了凌十寒的发间,她眼睛弯成月牙:“花喜欢我,我就喜欢你,阿凌,还是你划算啊,花和我都喜欢你。”
  凌十寒摸到那朵小花,心情忽然就有一点不一样了。
  容青萱挪了挪,蹭进凌十寒怀里,她仰起脑袋问:“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来了?”
  她又有点苦恼:“我特意放缓了步子的,这都被你听到了。”
  凌十寒撩开她被碎发遮住的额头亲了亲,“不是步子,是呼吸声。”
  容青萱大概是因为要吓她,所以呼吸听起来格外的兴奋,凌十寒想不听见也难。
  容青萱抬手,摸了摸被凌十寒亲过的地方,突然觉得没吓到就没吓到吧,反正阿凌亲她了,她顺势靠着凌十寒往后倒,两人睡在草地上,容青萱枕着凌十寒的胳膊。
  凌十寒动了动,将容青萱揽进怀里,柔声问:“是来找我的?”
  “是啊。”
  “为什么来找我?”
  容青萱手肘撑在草地上支着下巴,她歪头看着凌十寒,“我就是想来找你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笑应该跟我在一起,哭也应该跟我在一起。”
  容青萱蹭了蹭凌十寒的颈窝,凌十寒想起某种小动物,也是这样,会一边听人讲话,一边时不时地用毛茸茸的头去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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