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俩是同性恋。
  裴言可以坦诚的说自己喜欢莫默，但是她一直在避免想到同性恋这个词。
  仿佛这三个字是某种罪恶，一旦沾上了就会万劫不复。
  在2006年，在林阳这个三线小城里，同性恋基本上是精神病的同义词。
  裴言沉默了，莫默继续说：“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不管是被学校发现，还是被家里人发现，我都会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裴言皱眉：“可他们会认为我们是……”
  “我们就是同性恋。”
  莫默用手指戳戳裴言的胸口：“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我们一没危害社会，二没妨碍他人，就算是要处分，也只能用早恋的罪名处分咱们俩。”
  裴言还是忍不住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被打上同性恋的烙印以后，要怎样生活？”
  “怎样生活？还和以前一样活着呗，吃饭喝水，上课放学，”莫默坦荡的说：“同性恋又不是改了物种，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难道还要把我们关进博物馆进行生殖隔离？”
  裴言深深的叹出一口气：“莫默，我喜欢你，我爱你，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承认这一点，但是，但是我不想承认……”
  “你不想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莫默打断裴言的话，她平静的注视着裴言，目光却十分坚定：“裴言，如果你想要和我有未来，那就不可能躲躲藏藏一辈子，这个坦白的时刻最好是在我们都有了工作，能养活自己以后，但如果这个计划出现了意外，我们的关系被别人撞破了，我也希望你能坦荡的承认。”
  她捧着裴言的脸颊，问她：“被我喜欢是一件让你感到耻辱的事吗？”
  “当然不是！”
  “那就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莫默拉住裴言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无论出现什么意外，无论遇见什么样的困难，只要我们还在一起面对，就没什么可怕的。”
  她继续说：“你还记得去年暑假，在大河村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什么吗？”
  裴言看着莫默。
  “你说，你会一直在我身后。”
  莫默攥着裴言的手：“我把你的这句话视作承诺了，既然是承诺，就不能反悔。”
  “如果你反悔，”莫默叹了口气：“那我就默认你已经抛弃我了，我也会抛弃你的。裴言，我有我的傲气，我是个不吃回头草的人，你知道的。”
  裴言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莫默，生怕她下一秒就离开。
  裴言咬紧牙关：“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两个十七岁的少年彼此许下青春懵懂的承诺，她们此时都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个承诺的重量，更不知道，这个承诺会一直伴随她们直到许多年以后。
  第37章 寒冬来临
  十一月的深秋，林阳的天气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冷了起来。
  莫默清早起来，看见路换弟照旧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阳台上背单词，她不想打扰她，轻手轻脚的去卫生间洗漱。
  用柔软的衣服将自己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随后套上校服外套，把自己裹成一个鼓鼓囊囊的小面包，这是南方中学生过冬的统一穿搭。
  到了班级，睡眼惺忪的开始早自习，莫默还在揉着眼睛翻找卷子的时候，徐思齐突然凑过来敲敲她的桌子。
  “班长，金主任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徐思齐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小声对莫默说：“你小心点，我看她今天心情不好。”
  莫默点点头，随口念叨着：“金主任要是哪天突然心情好了才叫稀奇……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找她。”
  莫默没有多想，她以为金主任有什么事情找她，照常礼貌的在办公室门前站定，呼出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
  莫默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只有陈金子一个人，就像徐思齐说的，看起来的确心情不太好，板着脸，眉毛深深的皱起。
  莫默将办公室的门虚掩上，但是陈金子嘱咐她：“把门关上。”
  从前陈金子办公室的门很少会关上，但是莫默没有在意这次的异常，又去将门关紧，然后走到陈金子面前，乖巧的问：“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陈金子盯着她的脸，皱眉看了许久，似乎还叹了口气。
  莫默一脸迷茫，她完全不知道陈金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甚至都想抬手摸摸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过了很久，久到莫默都再想开口问一句了，陈金子才缓缓地伸出手臂，将自己面前的电脑显示器转了个方向，指着显示器图片里面的一处问：“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
  台式电脑的显示器格外沉重，随着角度慢慢转过来，莫默也逐渐看清了显示器上的画面，眼睛控制不住的睁大。
  显示器上面是一段视频，主要画面拍的是来学校视察的领导们，但是在领导们走到楼梯转角处的时候，画面一闪而过的拍摄到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在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中，进口高清的摄像机清晰的捕捉到了卫生间角落里，正在相拥亲吻的两个女生。
  莫默大脑瞬间宕机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看向陈金子，强压下心头的惊慌，尽量平静的点点头：“嗯，是我。”
  陈金子的表情瞬间像是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才缓过来，眼睛冒火一样的盯着莫默：“你，你当时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