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屋子以棕红为主基调,色调低暗令人窒息,窗户全封锁着,主人似乎并不需要透气。一路顺着墙上的画延伸向二楼,楼梯圈圈绕绕,像是将整栋楼封锁般禁锢。密密麻麻几扇门都上了锁,房间紧密排列,视野倒是开阔,只置身一楼便能看清二楼全貌。
  弥漫着一股毫无生气的萎靡味道,连点缀的那几大束桔梗都挽救不了。
  想活命吗?女人忽然起身,长裙衬得她艳丽无比,红唇一抹笑却总觉得不怀好意。
  许相宜不吭声,这会儿不后退了。她直直看着眼前人,只微微抓紧了点被褥。
  住下吧,她话锋一转,不收你钱,就当陪我。
  她靠在红漆木桌边,双手抱怀,长腿曲起,懒懒看着许相宜。
  屋外再一次电闪雷鸣,划破仅剩几朵的绵绵白云。风沙四起,泥沙犀利地到处飞扬,像能划破人眼珠。
  许相宜往窗外看了几眼,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
  在这儿,我能保证你的绝对安全。她勾了几缕发丝在手心把玩,狭长的双眸盯着病弱的女生,话语间却透着谁都不可反抗之意。
  但她还是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怎么样?
  外边的天气已然恶劣到极致,人迹罕至的沙漠之中只有这一座民宿安然无恙,像被套上一层保护壳,连一点儿晃动都不曾有。
  虽然这处哪哪都透着诡异,特别是眼前这名女人,长相极美却又如易燃易爆的危险品。直觉告诉许相宜绝对不能靠近她,但
  自己必须得活下去,为了她那下落不明的七个队员,也为了还未完成的项目数据,
  她得活,得走出去。
  好。她听见自己应了声,嗓音很小。
  屋内的平静与外面的惊涛骇浪截然不同。女人笑意深了,连步子都轻巧起来,甚至莫名有点轻车熟路,
  饿了吗?我去做饭。
  竟有点儿奇异的亲切感。许相宜看着她走进隔间,拉上了流苏帘子,开始有水流哗哗之声。她舔了舔嘴唇,惊觉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渴。
  转头看向一旁桌子上放着的水杯,还余三分之一,许是方才自己晕死的时候她灌了几口进去。
  到底还是抵触的,她默默用衣服擦了擦嘴巴,对这地方的警惕没减少半分。
  菜很快端上桌,香味传千里。许相宜依旧坐在床上,像只有这一个地方能给足她安全感般,丝毫没有挪位的意思。
  直到女人作势要抱她,许相宜才忙躲开她的手,自顾自爬下床,老老实实坐到餐桌旁。
  说实话,这民宿的设计真是迥异,无论是构造还是装修方面,都让人汗毛竖立。而摆放的家具更为混搭,有现代化的窗户,甚至空调,却偏偏摆着一张长榻,还铺了金丝薄被。楼梯更像是民国时期老洋楼的遗留物,镂空雕艺,上着厚重的红漆。
  手艺不佳,看看有没有爱吃的?她倒是谦虚,这一大桌子明显是色香味俱全,做的还都是许相宜爱吃的家常菜。
  她看着女人先吃了一口,而后才夹了一筷子进嘴巴。啃久了粗粮面包,许久不碰油水的许相宜忍住想多吃几口的冲动,尝了一点便矜持地点头,
  还可以。
  对方看破不戳破,我去调点酱油来,话音刚落便起身离开。回来时,许相宜冷静地放下筷子,拿纸巾擦擦嘴巴,
  动作自然还有点优雅。
  见女人嘴角忍着笑意,她转移话题,你叫什么?
  对面人咬着西兰花,几口下肚,闻言逗她:我没有名字。
  你给我取个吧?
  许相宜不信,见她没答便不再开口。
  庄写意。她忽然开口,尾音沉沉,记住了,写诗的写、情意的意。
  许相宜点头,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便慢吞吞开口:许相宜。
  两个名字读起来还挺像的。她吃完了,此刻指尖轻敲桌面,手托着下巴眯起眼,像餍足的狐狸。
  还好吧,不太像。许相宜不愿与她有什么纠葛,怕惹火上身,连这么细小的点都得纠正。
  狐狸挑眉,嘴角平了许多,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轻叹,我去洗碗。
  夜渐渐深了,明月挂高枝,乌鸦哀叫几声,被庄写意训斥一声急忙飞走了。她看着又缩到长榻上的女生,
  上楼吧,有房间,很干净。
  走上旋转长梯至二楼,庄写意带着她穿过几间房,最后停留在最后一扇门前。你就睡这吧,房间我打扫过,被子也是新换的,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
  她挑出钥匙开了锁,咔嚓一声推门而入,随后开了灯。许相宜跟在女人身后,抬眸打量房间。
  宽敞明亮,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与门外仿若是两个世界。深得她意,许相宜看着女人精致的侧脸,思考一瞬,动了动嘴巴:
  虽然我分辨不出你是否为好人,也无法理解你所做之事。但你确实救了我,也帮助我许多。我向你道谢。
  女生嗓音清冽,如山间溪水长流,却依旧流出几丝与生俱来的寒意。
  庄写意比她高一个头,闻言俯下身凑近,许相宜嗅见其淡淡的花香。她背后是墙,躲无可躲,索性也就站着不动,盯着女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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