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见立花有些迷茫,他接着问:“你认为夜叉收到你的礼物会有什么反应?”
  “高兴……之类的吧,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摆架子不收。”
  “这么说也没错,”妖狐斟酌了会儿用词,“但他高兴的程度和你想象中的或许有所不同。”
  立花不吭声了。
  “这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其他的话小生也不便多讲,可要尽快……”
  话刚说到一半,屋外便蓦地传来了一阵琴声,这琴声急促且混乱,与记忆中的婉转流畅截然相反。
  轻柔的雾霭模糊了远山的轮廓,空气中隐约透着些许清冷。
  望着眼前正在胡乱划拉琴弦的夜叉,立花轻挑眉梢:“你这琴哪儿来的……”
  她的问话声完全淹没在了嘈杂之中,夜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不断折腾着那张造孽的琴,明明是相当陶醉享受的表情,弹奏出来的曲子却包含着一股莫名的杀气。
  见状,立花上前一步,随后猛地拧住他的耳朵:“我在问你话!”
  “痛死了!”夜叉头一歪,使劲将耳朵从对方手里扯出来,“你这笨蛋想干嘛?!”
  立花收回胳膊,轻轻踢了踢脚边的琴尾:“这个,哪儿来的?”
  “随便捡的。”
  “爱扯谎的孩子可不能弹奏出天籁之音。”
  夜叉的话语间夹杂着一丝调侃意味:“难怪你五音不全。”
  他指的是昨天立花说谎的事,立花当然也清楚他的意思,可出乎意料的,她并未掉头离开,而是稍微蹲身将夜叉角上的御守摘下来,随之系在了他的腰边,道:“你以后还是别弹琴了,为了京都和平,换件乐器吧。”
  “换啥?”
  “木鱼。”
  “……”
  夜叉一把拍向她的后脑勺,然后丢掉古琴朝房间走去,说是要好好休息一会儿,恍惚间,立花似乎听到了他哼歌的声音。
  待妖琴师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正坐在木梯上数指头的石原立花以及被她抱在怀里的自己的琴。
  “久等了,”他缓缓开口道,“刚才大河原大人在召开会议,让所有的式神都去旁听了。”
  立花回过神来:“没事,我才到这里不久。”
  妖琴师从她手中接过琴,眉宇间倏地闪过几分异样:“除你以外还有其他人动过这张琴。”
  这话是实实在在的陈述句,因为琴弦上面布有少许浑浊的气息,底板衔接处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深浅不一的划痕。
  “十分抱歉,”立花颇为尴尬地搓了搓鼻子,“是我一时好奇拨弄了琴弦,结果弄出这么多划痕来,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重新买一张赔给你,不过得等到半个月之后……”
  妖琴师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用了。”
  “哎?”
  “我说不用了。”
  琴上的气息是独属于妖怪的,再加上昨天的小插曲,他很快便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故此,只是淡淡将琴放下,随即盘腿而坐:“还可以继续弹奏。”
  话音刚落,他那修长的手指便在弦上慢慢游动起来,悠扬清澈一如往昔,恍若拂过柳梢的微风,恍若漾在湖面的涟漪,可就在妖琴师将手移到徽位时,忽地,弦断了。
  立花慌忙低下头:“我一定赔!”
  妖琴师:“……”
  既然弦断了,那在短期之内就无法弹琴了,立花也得重回以前的生活规律。每天早上起床洗漱,下午陪黑白童子和般若逛京都,晚上则窝在被子里发霉,但没过多久就有人将她从这样的生活中解救了出来。
  “你是桓守镇阴阳寮的副会长?”伊势谷问道,“还很年轻,看来是后辈啊。”
  立花笑了笑:“久仰大名,伊势谷副会长。”
  今天是伊势谷带领特攻小队回寮的日子,作为客人的石原立花自然得出门迎接,前者和阴阳寮中的其他成员寒暄了一会儿,然后让三尾狐到牛车旁边把一个小女孩儿给带了过来。
  “对不起,会长,”伊势谷看着小女孩说道,“我们支援得太晚,礼河村在十天之前就已遭遇袭击,这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孩子。”
  大河原藏岛的神情变得严肃了些:“稻森的孩子么?”
  小女孩黑鬓长发,穿戴着破破烂烂的巫女服饰,大河原接触过的巫女虽然不多,但对礼河村的那位却是有印象的,否则也不会派自己最信任的副会长前去帮忙平息混乱。
  “总之,先让式神带她去整理一下,另外找人安排好房间。”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说得不对,伊势谷下意识地愣了愣,转而辩解道:“不,他不是……”
  “你回来得很及时,最近京都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正愁人手不够呢,”大河原打断他,“你跟我到会议室去一趟,剩下的成员各归各位。”
  众人齐齐回应:“是!”
  望着大河原与伊势谷离去的背影,立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准备跟着大部队回屋子里,可就在此时,三尾狐忽然绕到她面前,问道:“哦呀,第一次看见寮内有女性贵客出现呢~”
  这极其妩媚妖娆的嗓音令立花冷不丁一颤,她只能干笑两声,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边:“礼河村的受害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那位稻森巫女所跳的驱邪洁净之舞至今还存留在她的脑海中。
  “我们尽力了,但仍然无能为力,”三尾狐温柔地摸了摸旁侧小女孩的脑袋,“礼河村巫女的血脉只剩下华林一个了,这孩子会被万流保护起来,直到长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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