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温热的犬舌舔去脏污，在塞廖尔的脸上留下一行温润的水渍。
  塞廖尔没有动弹，流浪犬却有十足的耐心，一遍又一遍地舔过他的脸颊。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塞廖尔的指尖恍若痉挛般攸的颤了颤，原本气若游丝的故意猛然粗重起来。
  唇上人中处沾染的尘土与黑烟被鼻息吹起一点，惊得流浪犬猛地退后两步，伏低身体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塞廖尔还没睁开眼睛，全身尖锐的剧痛就让意识刚回笼的他忍不住低吟出声，沙哑的声音也让他注意到了自己喉咙干涩得异常。
  他动了动手指，眼球不住滚动，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后终于缓缓张开。
  塞廖尔眨了眨眼睛，转动的眼球无意间瞥到同样躺在一旁，仍旧没有意识的迪克后才回过神。
  下一瞬，他的脑海中开始自动回忆之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微微张了张嘴。
  ……啊，想起来了。
  .
  在迪克紧紧拥抱他的时候，塞廖尔还没反应过来，猛然响起的爆炸声让他不由闭上了眼睛，他隔着单薄的眼皮仍感知到能让人失明的刺眼光芒。
  小丑引爆了炸弹——这个认知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该怎么逃离这里？
  这个疑惑刚冒出头的下一秒，塞廖尔就被迪克按住了后脑勺，用温和又不失强硬的力道把他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中。
  “别怕。”周遭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炸到他的身上，但因为建筑物坍塌的声音，他总有种感同身受，自己身上也同样发疼的即视感。
  不过在这么嘈杂纷乱的环境中，哈莉不可置信的癫狂尖叫和迪克在耳边的沉稳声音同时响起，格外明晰。
  “你要炸死我吗小布丁！难道你真的厌烦我了？！”
  “别怕，你不会受伤的。”
  然后一双手覆上了他的耳朵，隔着紧身衣的布料他的耳边也能感受到手心的暖意，纷纷扰扰霎时减弱了几度，降到了塞廖尔能够接受和继续思考的分贝。
  塞廖尔埋在迪克的胸膛，一股细微的冷香萦绕在他的鼻间，熟悉得让塞廖尔不由愣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睫羽撩过迪克的心口，现在的姿势突然让塞廖尔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塞廖尔仍旧乖巧地伏在迪克的胸膛，双手却抬了起来，覆上了盖在自己耳朵上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手。
  这是一双属于武者的手，和他这种向来养尊处优的人完全不同。
  就算隔着一层布料，塞廖尔也能明显摸出上面的骨节分明和衣料也盖不住的旧伤痕迹。
  “？”正透过突然出现在两人周围的保护屏障打量着环境的迪克挑了挑眉，垂头看着塞廖尔突然不安分起来的双手，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只见塞廖尔那双明显比他白嫩细长的手齐齐向前，摸了摸他的手腕，又顺着手臂一点点向肩膀挪动，最终点过脖颈，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手摸到了多米诺面具时的触感有些奇妙，塞廖尔顿了顿，手顺着迪克多米诺面具边缘的皮肤慢慢摩挲着，很快就捂住了迪克的耳朵。
  直到被捂住耳朵，迪克仍有些出神。刚才塞廖尔盲人一般的摸索着他的脸颊，莫名有几分调情的暧昧。
  迪克的身体不由紧绷起来，多米诺面具后的蔚蓝色眼眸微深，紧紧盯着塞廖尔埋在自己胸膛的黑色发旋。
  迪克的耳边是削弱后仍旧有几分刺耳的尖叫声，这次不止哈莉，甚至夹杂了小丑的气急败坏。
  看来这次有保护罩在他们周围，应该是在小丑的计划之外的变故。
  如果小丑只设置了炸弹，这次他们应该会平安无事。
  在炸弹声渐弱的时候，塞廖尔若有所觉地抬起头，乌黑的发旋猛地变成了黑曜石似的眼眸，在周遭乍亮恍若礼花的爆炸中猝不及防地和迪克对视，闪烁着微光的眼睛分外迷人。
  迪克心头有情绪猝然涌动，冲动之下做了个决定。
  但他动了动微薄的嘴唇，到底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还是适合在独处又浪漫的地方诉说。
  等安全以后，他一定……
  脚下突然颤了颤，出神中的迪克猛地回神，抱紧险些没站稳的塞廖尔。
  下意识不详的预感让他转头看向小丑，隔着滚滚浓烟和坍塌的建筑碎块，突然悄无声息的小丑嘴角咧起狡诈又邪恶的笑容，暗示着即将发生什么。
  果然下一秒，他们和哈莉站着的这一大片地面，似乎遇到了弹簧般猛地弹了起来。
  剧烈的变动造成最大的问题是重心不稳，迪克在即将挨到墙壁时的注意到头顶仍旧存在的保护罩撞开了墙壁，钢筋混凝土划过保护罩轰然坠落，仿佛刀锋刮过玻璃般刺耳。
  撞开了一层天花板速度几乎没有减慢，仍旧势如破竹地继续撞了下去。
  直到撞开第数不清多少层，这一次迪克抬头看到的不再是七零八落的各种设备装置，而是湛蓝的天空。
  迪克和塞廖尔刚反应过来这是撞到了顶楼，保护罩也在这一刹那悄然消失无踪。
  猛烈的强风仿佛要将两人，还有不远处同样状况的哈莉.奎因撕碎，迪克当机立断，一只手紧紧扣住塞廖尔的，另一只手同时搂住他有些细瘦的腰肢，一瞬间塞廖尔的腰间甚至有些温意。
  “只有我一个人！这不公平！我一会儿要暴打布丁十下……啊！”狂风中哈莉尖利的抱怨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