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再等到两年后,也许就能恢复正常,一切都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他可以继续画画,和正常人一样平静地生活,永远陪着陈枭。
并不是故意要搞砸,也不是故意要让事情变成这样。
医生说的没错,沈翊总在无意识地伤害自己,以此得到心理上的宽慰。
伤害自己,仿佛成了沈翊的解压方式。
无论是心理上亦或者身体上。
最开始得知“双相”的时候,沈翊对这个词没有任何概念,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便是这个病并不单单在摧残他,同时也在消耗陈枭。
这并非他所愿,他当真是身不由己,所有的情绪都在不受控地趋向恶化,也在悄无声息地脱离控制。
沈翊原以为离开临沣会是新的开始,以为再度拥有陈枭,更是生活好转的征兆。
但命运一次又一次地玩弄他,让他永远事与愿违。幸福真的就如此虚假?沈翊费了半辈子都钻研不出一点道理,如今也只能选择隐忍无声地对苦难妥协。
八年里是否有找过陈枭?沈翊到现在也不敢回答。
因为根本八年不到,在第二年末转学的时候,沈翊一回到国内,满脑子想的都是想找陈枭。
可手上的伤口每时每刻都在隐隐作痛,这就像是铺满整条路的荆棘,沈翊想过去,就必须遍体鳞伤。
那时的他如此狼狈不堪,找了陈枭又能做什么?
他甚至连回到阳城的机票钱都没有,他那时最应该忧心的是住院费该去哪里找,而不是要去哪里找陈枭。
再后来,伤口愈合,却还是会时常复发痛感。
这是五年后的状态,沈翊对于找到陈枭的执念已经被源源不断的痛苦磋磨到所剩无几。
那个时候,他连生念都残剩无余,要是实在思念过度,就只能靠着画张陈枭的肖像画,以此抚慰心中意难平。
第88章 药物治疗
未超三天的复诊在医生预料之中。
再次回到这间办公室,沈翊的情绪比上次还要平静,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桌面还在冒热气的杯子,以及放在旁边的检查报告。
沈翊选择长期药物治疗,也在预料中。
“这两天状态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医生问他。
“没……”话一出口就蓦地顿住,沈翊抿了抿唇,低声改口道:“不太好。”
“也许可以再和我聊聊吗?”
没有过多犹豫,沈翊意外地坦诚:“吃药有点上瘾,头痛比之前严重。”
上瘾导致患者控制不住量次,服用过多的情况也算常见。
医生听完点点头:“那不如我按三天的量,重新开给你?等下次你隔三天再来找我?”
“你住的地方离医院远吗?”
“不是很远……”这个提议让沈翊皱起眉,他属实不喜欢多次来回,这太麻烦。
心里的抵触还在挣扎,可现在也别无他法,所以他只能硬逼着自己接受和面对。
“那行吧……”沈翊说,“我也会尽量控制自己的。”
“别担心,不要给自己压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医生并非纯粹地安慰,毕竟大多情绪不稳定的病人是连药都不愿吃,更别提配合医嘱。
昨天一场不欢而散,陈枭从家里离开后回了学校。
冷战来得猝不及防,和深夜的大雨一样毫无防备。
可能是外面的风声太吵,让陈枭在宿舍一夜无眠,他默不作声地握着手机,像是在等什么回音。
中午,长达俩小时的小组会结束。
手机里仍旧没有半点回音。
陈枭没在学校呆很久,再次回了小区。
站在门口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陈枭没来由地不敢输入密码,偏偏选择按门铃。
按了三下。
没有回应。
又是三下。
安静片刻,门口还是响起了摁密码的“滴滴”声。
进到玄关,陈枭最先抬头望向阳台,他发现放在阳台散味的画架已经搬进客厅,再接着便是收拾干净的饭桌,以及被刻意整理过的置物架,笔刷收了回来和颜料管分层摆放。
这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却能让陈枭瞬间吊起一颗心。
“沈翊……”陈枭慢慢走进,声音随着步伐逐渐提高清晰。
“在家吗?”
客厅没人,那就是在卧室睡觉。
陈枭这样想着,走到卧室门前却也同样不敢立刻拧开门锁,仿佛在这之前要做很大的心理建设。
房门被推开,一句“在睡觉吗”的询问根本没有机会问出,空荡的卧室、折叠好的被子、落地窗半开着透风……
昨晚的雨像是洗刷了屋里所有的记忆。
陈枭魂不守舍地僵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空荡寂静的卧室,眼前却倏然有影子一闪而过,凝神细看才发现,是沈翊的背影。
可却又转瞬即逝,犹如触不可及的梦境。
良久后,陈枭的目光注意到角落里的行李箱,他立即上前几步,十分急切地将箱子放倒,然后拉开拉链,不料他的动作有些过大,掀开箱子时忽然有个白色的小瓶子滚落出来——
瓶子在木地板上越滚越远,凌乱嘈杂的声响持续几秒,瓶子就被陈枭捡起。
瓶身上的印字清晰,是碳酸锂缓释片。
主治躁狂症,对躁狂和抑郁交替发作的双相情感性精神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