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黎越洋聪敏,理解徐珍的意思,也理解卓曼的意思,其实对她来说,物质追求早已司空见惯,珍贵而难得的是卓曼。
卓曼在哪里,她便在哪里,卓曼在意的人希望她和卓曼在哪里,她也会尽力做到:“是有这个打算,以后多个选择,有时候住曼曼的房间,有时候住住对面。”她今天仿佛很轻松,恢复了许多她本有的自信与狡黠,为了避免两人有负担,又玩笑道,“黎总房子多,雨露均沾。”
徐珍不给卓曼帮人说话的机会,立刻接上:“挺好。”
卓曼偏头看了眼黎越洋,见她面色舒展,没有半点不适,相反,她的神情充满活力,自信昂扬,这一幕和少年时期一模一样。
卓曼感知的没有错,这段时间里,黎越洋也觉得自己像是晒了许久的发财树,被一壶又一壶的水浇灌,被温柔的伴侣治愈,她的叶子渐渐葱绿挺立,她的枝干逐渐找到本有的强壮扎实。
她在找回生命力,找回生活的意义,她在爱着,在被爱,在重新成为一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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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曼在北京的卧室与她上学时变化极大,延续着挑剔讲究的风格,房间里的每一处都是卓大小姐严选。
卓曼上海的家里唯一一个格格不入的摆件是黎越洋送的木鱼,当时黎越洋看她在外面装得一副冷漠理性的样子,私下里却总为工作生气,解决完问题又很快消气,河豚似的,便使坏给人送了个小礼物。
卓大小姐收到时还有点懵:?
黎总义正言辞地解释:“可以积累功德,你不是信这个嘛。”不等卓曼说什么,黎越洋使坏的心思冒出来了,“生气的时候敲一敲,下个月敲坏了再换一个。”
知道这人是在点什么,卓曼气得给人来了两脚,黎越洋现在不老实了,会躲了,第一脚还笑呵呵地应着,第二脚灵活躲开,还要挑衅地朝人眨眨眼,气得卓大小姐手脚并用,一顿家暴。
上次佳信生日时,黎越洋还只能在卓曼的卧室门口探探头,如今却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其中,她将手背在腰后,不冒然触碰卓曼的东西,只弯着腰凑近仔细观察研究卓曼的项链首饰们,而卓大小姐本人却是临时接到一通跨国工作电话,自己去书房忙工作了。
卓曼这一通电话打了将近一小时,出来后只有一个结论,她明早要订最早的航班去阿布扎比:当初来中国主持远舶出售的sara女士给她介绍了一笔阿联酋的订单。
sara几乎放弃了欧美以外的市场,知道卓曼如今是远舶的实际经营人,便将阿联酋的市场切给她,就当是助力同为女性继承人争取家族权力。
工作变动,临时更改行程,对黎越洋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她非常平静地接受了改变,还在睡前陪着卓曼聊了聊阿联酋的市场。
两人第一次在卓曼从小长大的房间里睡觉,卓曼揽着黎越洋的腰,嗅了嗅她脖间的味道,暖呼呼道:“你身上怎么这么暖和?”
卓曼小时候不爱听人讲大道理时,就会这样转移话题,黎越洋心里好笑,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在“教人做事”,笑道:“入我的股不亏。”
说罢便侧身将人揽进怀里:“不聊工作了,睡吧。”
卓曼是凌晨五点多的飞机,几乎没睡着一会儿就起来了,黎越洋前一晚安排好了司机,本想亲自陪她去机场,被卓大小姐瞪回去了:“别搞这些矫情的,有司机送就行,你好好睡觉,早上走的时候帮我姐把佳信捎到学校,我姐得夸死你。”
被安排了新的送小孩任务,黎总只好呆在原地,她撑着头躺在床上,盯着卓曼穿衣服、收拾行李,津津有味。
卓曼一开始还有点害羞在她面前换衣服,又见人皮厚,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干脆直接不管她了,大大方方起来,黎越洋嘴角噙着笑,也大大方方地欣赏。
卓曼觉得这人现在越来越皮厚了,应该是原形毕露了,她连个告别吻都不给,硬邦邦地留了句“上海见”就关门离开,黎越洋这才笑着躺回被窝里,睡了个安心的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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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越洋有送小孩任务,起得很早,见佳信吃饭慢,便又在房子里四处转悠,寻找卓曼生活的痕迹。
徐珍看着她转悠半天没啥发现,忙着收拾佳信小书包的同时给她安排了个小问题:“你认得出卓曼那个放耳环的瓷盘吗?”
黎越洋一愣,又凑到卓曼的耳环们面前观察,头也不回:“有点眼熟。”
“不是记忆力好嘛?你再想想。”
黎越洋想起来了,这是有一年她送给徐明珠的茶具,选的是景德镇老手艺人的作品,独家定制,一件不重样。
见人终于想起来了,徐珍这才解答:“我这妹妹痴心呀,偏要拆了杯子和盘子,把盘子拿去做首饰台。”徐珍又阴阳怪气,“因为你送的,人就巴巴抢走了。”
这话的信息量很大,黎越洋愣了片刻。
她记得,这套茶具是她升大学那年送的,为了感谢徐明珠对她高中三年的照顾。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徐珍的意思是,卓曼从那个时候就喜欢自己了。
见黎越洋惊讶,徐珍这才意识到什么:“她从来没和你说过?!”
黎越洋整个人都有点抽离,确认似的:“曼曼以前就喜欢我?”
世人好像都活得辛苦,境遇艰难的人哀叹人生无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自怜碌碌无为,而像黎越洋这样拥有过多资源的人又早早透支了生命长河里流动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