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糟糕,不止不讨厌……
  他晕乎乎地想。好像,还有点,开心?
  饼藏最后选了一个两个人听都没听说过的牌类游戏——斗地主。
  五条悟这个真·名下有土地·地主,在听到这个游戏的名字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丝不好的联想:“等等,这游戏有阵——”
  有阵营吗?四个字没说出口,饼藏已经抢先一步拉住伏黑见的胳膊,大声道。
  “我和见哥是农民,你是地主!”
  五条悟抗议:“为什么!?”
  饼藏理直气壮:“因为我年纪小,你要让着我。”
  五条悟提出另外一条道路:“那为什么不能我和你是农民,你见哥是地主?”
  饼藏冷漠脸:“我们今天才认识,我不信任你。”
  伏黑见心想,没记错的话咱俩好像也是前天才认识的?
  饼藏才不管那么多,小孩只是本能地觉得,跟五条悟比起来,伏黑见是比较会照顾队友的类型。
  而且从刚才开始,饼藏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今天的游戏,不管自己选什么种类、是输是赢——最后大概率受伤的只有他自己。
  饼藏不想受伤。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反正他对玩牌也不是很有兴趣,他这会的兴趣点完全在其他事上。第一轮由饼藏洗牌,他简单讲解了一下规则,两个十五岁的大孩子在对面连连点头,听得十分认真,成就感十足。
  而且最后他也顺理成章地赢了,顿时更膨胀了——觉得什么天才,好像也没有什么嘛,打斗地主不还是要输给我?
  三人正玩的时候,店主邦尼先生也把三杯牛奶端上来了。
  桌子上还放着没抽的牌,五条悟把牌往里面拢了拢,顺便屁股也往里挪了挪,卡座的另一边是窗户,没有后退的空间,两人就不可避免地拉近了距离。
  伏黑见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五条悟的胳膊肘捣到他的腰上。
  少年坚硬的骨骼戳在软肉上,被空调吹了半天的皮肤已经凉了,他却还是觉得自己被烫了一下,好像烧红的铁棍在身上印了一个隐隐作痛的章。
  伏黑见垂着眼,察觉到的时候,他的脉搏已经顺着末梢的毛细血管,重重跳了一下。
  而五条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越界的距离,反而像只粘人的猫咪,还在毛毛茸茸地往他跟前蹭。
  “阿见,牛奶到了。”
  “阿见,你要哪杯?”
  “阿见,你看,这两个杯子是一样的诶——”
  伏黑见抿起嘴,推开他的脑袋,“别叫我阿见。”
  五条悟眨眨眼,继续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我叫你什么?见见?小见?见宝?”
  少年的碎发搔着他的耳廓,每一次呼吸和吐气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刚度过变声期的声音还不如成年的低音炮,带着一点清脆的欢快和调皮,挠得耳鼓发痒,皮肤发烫。
  伏黑见:“……算了随便你。”
  还好咖啡馆的空调正好吹过来,一阵凉风平静了刚才莫名的燥热。
  伏黑见心不在焉地去端桌上的热牛奶,指尖触到润泽的瓷器杯壁,嘶一声缩回手。
  五条悟挤在他旁边,两只手插满一一分开的成对的牌,嘴里还叼了一张,竟还有精力第一时间眼尖地注意到这一幕,含含糊糊地往他脸边凑。
  “咦,阿见你怕烫啊?”
  伏黑见不想理他,但他已经自己完成了被回答那一步。
  只见他把牌往桌上一吐,伸出插满各种牌的手,弹出那只唯一空闲的小指——然后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地把另一杯牛奶勾到自己面前。
  五条悟哈哈大笑:“你看我就不怕诶哈哈哈!!”
  伏黑见:“……”
  伏黑见面无表情地扔了一个炸弹,为农民阵营赢下了这一轮的胜利。
  五条悟一秒整个人都不好了,“靠!我就差一个对!”
  伏黑见很冷酷:“呵,现在不用了。”
  五条悟痛失对子,趴在桌上悲伤了几秒,蔫蔫地抬起头来,“我去上厕所。”
  饼藏狐疑:“你不会要去出千吧?”
  五条悟不屑道,“我不出千也能随便赢你。”
  饼藏:“但是你输半天了。”
  五条悟:“那是我让着你呢!”
  饼藏:“呵。”
  五条悟:“……靠,少跟阿见学你这死小鬼。”
  伏黑见懒得搭理这两个幼稚鬼,他碾着发红的指尖,思索着该怎么把杯子摆到空调吹风的位置,好让它凉得快一点。
  他的术式需要施术对象完全相信那个概念,才能够成立。也就是说,被认定为【普通人】的他,就必须是真正相信自己是无咒力的普通人。
  可是如果真的不用咒力辅助五感,他可能早就被追杀的诅咒师弄死八百遍了。
  所以这里就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即,他的五感实际上一直是被咒力加强后的效果,但他对这种五感的认知却是【普通人】。
  简单说,一个拥有极其敏锐五感的普通人。
  在这个概念的加持下,他对冷热、气味、轻重甚至疼痛,都比常人要敏感许多倍,所以他不喜欢拿冰汽水,对食物也非常挑剔。
  伏黑见从旁边的置物架拿了一个杯垫,把牛奶放到杯垫上按着移动到空调风下,他满意地抬起头,下一秒表情却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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