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啊。”五条悟一顿，从善如流地改口，“老公？”
  伏黑见：“……”
  流云在夜幕勾出浓墨重彩的紫和蓝，参差不齐的青草根扎着手掌，青松静静矗立在枯山水的白石边，给冷淡的冬天勾了个边。
  五条悟哈了口气，在空中变成白雾消散。
  “阿见。”他说，“今年新年，我有件事还没做。”
  “什么事？”伏黑见耐心地问。
  五条悟：“新年参拜，还有许愿。”
  伏黑见的眼角疑惑的上挑，“五条家今年没做新年参拜？不可能吧？”
  大家族的仪式感大多相同，禅院家也每年都会举行，只不过被迫守岁的不是他，是禅院直哉。
  “那不一样。”
  “哪里？”
  “我要和你一起去。”
  五条悟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忽然变了，变得很正经。少年的磁性带着一点点轻浮，让伏黑见觉得，自己好像被撩了一下。然后五条悟继续说。
  “因为，我的愿望都和你有关。”
  京都最不缺的就是寺庙和神社，五条少爷负责提需求，伏黑见负责在脑内地图找地方，五条悟挑挑拣拣半天，硬选了一家离伏黑见最近的，出车站走两百米就到。两人挂着电话，一直到出门前，五条少爷还在碎碎念让他多穿点、拉链拉好。
  伏黑见只能无奈地附和好好好。
  伏黑见和母亲打了招呼，在玄关坐下来穿鞋。拉开的竹门外，是一片深深的夜色，几点灯笼亮起，照亮出院落的小路。下山的台阶两边，紫红色的牵牛花静静闭着花苞。
  “悟。”伏黑见冷不丁道。
  “嗯？”
  “其实我许过愿了。”
  五条悟正在穿外套，动作一顿，茫然，“啊？”
  伏黑见站起来，磕了磕穿好的运动鞋，走进深深的夜色里。电话挂断之前，他按住耳侧的蓝牙耳机，勾起嘴角。
  “我的愿望，也和你有关。”
  快到末班车的时间，车站都是匆匆回家的人。伏黑见乘着最后一班车来到市里，出车站的时候，周围空空如也，连便利店都准备关门休息了。
  冷白的灯光照亮水泥的平台，车站前的柱子前，五条悟手插着兜，靠在柱子上玩手机，修长一条的站在那里。
  伏黑见刚看到他，少年就背后长眼一样收起手机，转身兴奋地向他跑过来，“阿见——”
  伏黑见倏尔撞进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怀抱里，五条悟心疼地摸摸他凉凉的手，敞开外套，把少年整个包进去。
  “你走到车站的嘛？怎么不让家里送你？今天晚上太冷了，早知道不叫你出来了……”
  五条悟里面只穿了薄薄一层长袖，被少年的体温烘得热乎乎，鼻间萦绕着一股令人安心的甜甜味道，像熟透了的柑橘，层层叠叠挂在夕阳下的树枝上。
  伏黑见深吸一口气，把额头磕在他的肩膀上，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腰。
  他的腰不是很细，但触感也是柔软的，几乎能顺着绷紧的肌肉，摸到清晰漂亮的线条和骨骼。
  五条悟忽然被摸，整个人僵住，结巴道，“阿阿阿、阿见？？”
  伏黑见感受着这份令人安心的热度，埋在他的怀里，闷闷道，“悟。”
  五条悟无措地收拢手，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品，也小心地回拢住他，“嗯？”
  伏黑见：“我好想你。”
  五条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
  “嗯……”
  他微微弯下脊背，在白茫茫的灯光下，更加收紧了这个拥抱，“对不起。”
  伏黑见茫然，“对不起什么？”
  五条悟垂着脑袋，闷闷地抱紧他，“……我还不是世界最强。”
  他甚至没办法做到，让伏黑见想见他的时候，就能见他。
  伏黑见愣了一下，噗地一声笑了。
  他从五条悟的怀抱撤出来，揉揉少年的脑袋，“当时随便说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
  伏黑见仔细帮他把外套的拉链重新拉好，自然而然地牵起五条悟的手，笑弯一双桃花眼，“不是说了吗，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爱你。”
  “走吧，去许愿啦。”
  伏黑见一只手放在五条悟外套兜里，把眼前的街道和脑内的地图重合。已经过了零点，街上只剩下零星的人群，多是扎堆的不良、喝醉酒的大人、或者深夜的飙车族。
  五条悟已经开始后悔了，他在兜里捂着伏黑见一只手，眼睛去瞟另外他一只手，只想把人拐回温暖的房间好好睡觉。
  大半夜许什么愿，把他的猫冻出个好歹怎么办！
  两人手拉手，走在无人的夜色里，他们拐过两个弯，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走上一段两截的台阶。五条悟忍不住问，“是这条路嘛？”
  不是200米吗？怎么这么长。
  伏黑见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快到了快到了。”
  越过台阶最高的平台，果然看到山边树林里，冒出的红色鸟居的尖尖。
  伏黑见抓住五条悟的手晃晃，得意道，“你看你看！到了吧！”
  他的语气轻快，像只自己找到猫抓板的猫咪，五条悟忍不住哄着他说话，“哦哦，阿见真厉害！”
  伏黑见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敷衍我？”
  五条悟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有啊。”
  “走啦走啦。”这回换他在前面带路，大长腿嗖一下跳下好几阶台阶，“去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