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等一下,父亲!”
津岛修治冲上前去,伸手想要拉住男人,却被抬手避开。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住,缓缓收了回来,轻声问道:“久贵子——她会怎么样?”
津岛家主皱起了眉头,厉声道:“你是我津岛家的人,这种时候居然关心一个背叛者?你知道她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吗?!”
“看来你这段时间还是在家里待着清醒一下,好好思考一下你的姓氏和身份代表了什么吧,修治。”
他不再理会津岛修治,甩手果断的离开。
雨宫累生在医生那里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大腿上子弹的擦伤,过来找人的时候,就看见男孩独自一人站在路边。
他低垂着头,沾满了灰尘还挂着草屑的头发盖在了脸上,身上灰扑扑一片,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被迫流浪的小猫,格外的可怜。
“修治君……?”雨宫累生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开口,“是发生了什么吗?”
“先生,”津岛修治抬起头,鸢色的眼睛里溢满了茫然和困惑,“我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冷漠,更不明白久贵子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到底什么是家人,什么是人心,他看不透、想不通。
巨大的困惑围绕着他,原本压下去的情绪再次席卷而来,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缠绕在他的心头,在痛苦地挣扎着。
为什么?
他想要这样大声地质问。
“现在的你不需要明白。”他求助的人这样说道。
男孩被人拥入了怀里。
“之前久贵子和我说,她希望你能快乐的长大。”
青年的衣服还没换,还沾着血的胸口贴近了津岛修治,热量传了过来,要将他冰冷的心脏温暖。
“现在你只需要像个孩子一样,将难过哭出来。”雨宫累生说道,“不会有人看见的。”
第10章
夜晚,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天空上,冷色的月光撒在大地,少了一个人的宅子显得更加寂静和清冷,冻得人骨头发寒。
雨宫累生洗了个澡,穿着浴衣从浴室往房间慢慢的走,他洗了头发,长发披散在背后,即便用吹风机吹过了也还有些湿润,在灯光下泛着光,给灰白色的长发增添了一点银亮的色彩。
他走到了距离房间不远处的水池,里面的锦鲤还在慢吞吞的游着,看上去格外的清闲,雨宫累生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说要喂鱼,结果因为津岛家主给他整了一个鱼缸在房间里,就没有喂过这水池里的鱼。
想到以后喂这些鱼的人怕是要换一个了,雨宫累生叹口气,视线转向坐在水池边的男孩。
现在晚上的温度还有些冷,津岛修治穿着单薄的浴衣,头发也不擦,湿漉漉地滴着水,浴衣的衣领都被水沾湿了,看着就冷得人起鸡皮疙瘩,更别说男孩连鞋子都没穿,木屐被放在了一边,赤着脚踩在水池边的石头上。
“修治君,小心着凉,会生病的。”雨宫累生走过去,将手上的毛巾搭在了男孩的脑袋上,伸手给他擦了擦头发,“不冷吗?”
津岛修治轻轻摇头,不知道是在说不冷还是觉得随便。
雨宫累生低头看着男孩的发旋,叹口气,认命地给他擦了擦头发的水,随即坐在了对方的身边。
“已经很晚了,是时候睡觉了哦。”
他们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吃了个饭洗了个澡,如今已经十点多,换做平时津岛修治已经在房间里准备睡觉了,当然雨宫累生也不例外,他们都是早睡早起健康作息的人。
津岛修治低声闷闷地应道:“睡不着,不想睡。”
“好吧,那你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雨宫累生无奈的笑笑,伸手拍了拍津岛修治的脑袋,转而捏住了他的脸肉。
十岁的男孩还有着婴儿肥,脸蛋看着圆圆的很有肉感,捏上去的手感也不错,雨宫累生没有太用力,只是用指腹轻轻捏了一下,更像是在安抚地抚摸着。
青年偏头刚好可以看见男孩的侧脸,对方的眼睛微眯着,眼眶还有一些红,他忍不住将手挪到了眼睛周边,拇指轻轻的按摩着眼周。
津岛修治没有避开,只是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眼睛。
“在想什么呢?”雨宫累生忍不住放软了语气,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任谁看见男孩在自己怀里无声的哭,心都会软得一塌糊涂吧。
想来津岛家这样的世家少爷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从出生起就在被严格的要求着,偶然起来的叛逆心也很快就被沉重的规矩压倒,哪怕失去了珍视的家人,也只是默默的流着泪,将脸埋进了别人的怀里,不被人看见不被人察觉,哭完了,抬起头就又是家族的少爷。
明明手指已经紧紧抓着衣服的布料,指尖用力到泛白,却还是将声音压死在喉咙里,咬得嘴唇都破了皮,从眼眶里不断流出来的泪水晕开了他胸前的血迹,连带着男孩的脸上也沾上了红色。
雨宫累生有些怔愣地回忆着,长出一口气。
津岛修治小声答道:“没在想什么。”
他只是脑袋放空的坐在这里,什么都没想的放松自己,只是现在看见了雨宫累生,想起不久前自己的失态,男孩少有的升起窘意,没有去对上雨宫累生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