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你想知道,捏碎梦眼到底有没有什么代价?”
老师的声音很轻,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有一天会从我的嘴巴问出,脸上是释怀的笑,一瞬间又被一股怅然所替代。
“是。因为我遇见了一个人,她带给了我这样的疑惑,可您从来对此只字未谈,甚至是讳莫如深。”
言书越站在许归沉的对面,两人就这样彼此对望着,风吹动着衣角,乱了发丝,同时也拨乱了时钟上的指针。
她想知道,这个带自己入门的老师,对这背后的事,究竟了解多少。
回家的路很长,许归沉走的很慢,所以跟在身后的言书越,也要走的很慢。
“我教了你多少年来着?”
她的声音像是在回忆,言书越替她说出了答案。
“十八年。”从二零零六年九月十二日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十八年了。
路两旁加了路灯,在这样没有月光的黑夜里走着,也不会摔跤,可言书越还是一直注意着许归沉的情况,毕竟才大病初愈的人,身子骨还是差了些。
“倒是我想错了,还以为得过好久才能把这事说出来。”脚下是一步台阶,往下的视线恰好掩盖住生出来的怀疑,“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反而还要再询问一番呢?
言书越的话来的很快,不假思索便说出了口,“我想知道,是不是谁捏碎了梦眼,谁就会受到伤害?”
走在前面的人笑了,回头看了她一眼,“没错,捏碎梦眼确实是会给人带来伤害。”
“可是您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呢?”言书越急躁的往前走了两步,克制着没有伸出手,只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许归沉停下步子,转身看着自己这个学生,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在一开始你就知道这事,还会想学怎么入梦吗?不会的。”
她太了解这个孩子了,如果不是有了这些交心的朋友,彼此陪伴的同时又有了改变,不然她还会是以前那个性格阴郁,不爱说话,甚至偏执到了极点的言书越,又怎么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呢?
学生跟在老师身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这事做的不对,可阿徵,老师也有私心。”
目光随着话语落在面前那有些佝偻的身影上,参杂着难过又有些得知真相后的释然。
私心,谁会没有私心呢?肉长成的跳动着神经的集合体,本就复杂难猜,又怎么会是从始至终的那一抹红色呢。
可这事,我应该知道。无论它是好是坏,我都该知道。
伸手在她出神的眼前晃了两三下,聚焦的目光落在身上,嘴角勾起了笑,“这个问题就这么难回答吗?都想的双眼失神了?”
言书越就这么看着她,冻红了的鼻子可怜兮兮的往里吸着气,冷冽的空气刺激的鼻粘膜很不舒服。
“我知道,回澜崖的那天晚上我已经问过老师了,虽然确实有些很难让人接受,可想来我也没做错什么。”
她的话让海楼心里有了踏实的底,街旁小学正在做大课间,欢快的音乐伴随着笑声钻进耳朵里。
“有什么说法吗?”海楼问。
扭头朝她看了一眼,在她望来的小眼神里,看到自己把冷得发疼的手捂在了她的脖子上,被人冷着一张脸拉开。
“其实我知不知道入梦的代价已经不重要,过去的任务都已经完成。倘若在过去执行的任务里,我隐瞒了这一点,那么确实错在我,可我本来就不知道,怎么能以现在的标准去评判以前呢?是吧,海小姐 ?”
她笑得很灿烂,和记忆里的那张脸虽然有些出入,可是好的啊,是一个好的结果。
映在眼底的笑深深刻在脑子里,随后提出疑问,“那要是别人不乐意呢?”
言书越像是听了个笑话,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我的海小姐唉,人心一共就只有那么大点的地方,装下了一个人,哪还有地方装的下那么多人呢?不乐意,就不乐意呗。”
“别人的看法如果很值得听,那就听一听,如果不值得,就当是放了个屁。随处可见的事,别那么在意。”
听她话里的意思,自己倒成了一个爱多想的人,可又怎么不算呢。
本以为会看到的是一张笑脸,却没想是泪水粘湿了睫毛,顺着眼角滑落。
她也不是一个很爱哭的人啊。
“我什么时候口才这么好呢,竟然能人给说哭了。”
接过她递来的直接揩着眼角,扭头继续往前,嗓音里带了些鼻音。
“怎么了嘛,不可以被你的话感动吗?”
言书越跟上去,脸上笑着和她继续聊天,包里花卷被她几次按下鬼鬼祟祟的脑袋,直到终于到了宠物医院。
一年一次的体检终究还是逃不了,熟悉了环境的馒头倒是安静的趴在桌子上,开始了最先的检查。
花卷窝在言书越怀里,等它认识到周围的人没有恶意,才敢伸着脑袋四处望。
趁着医生在给花卷做检查,言书越凑到海楼身边小声问着,“为什么花卷这么害怕来医院?”
“因为曾经被伤害过。”
宠物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声气,继续手上检查的动作。
人心从来都是最复杂的东西,怎么可能以片面之见去确认一个人是好是坏呢。
言书越和海楼坐在长椅上等结果,花卷安静的躺在怀里,小声的呼噜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