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没人说话,抱着言书越的海楼只是低头望她,不时眨一下眼睛,安静的看着。
“言小姐。”
一直沉默着的苏白开口,熟悉的声音让言书越眼神晃动了一下,循声望去,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能瞧见什么。
怒气开始在胸腔积攒,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阈值,‘啾’的一下像松了线的气球,泄气的只剩下外壳,吧嗒一下咂地上。
她想去怪这个人,怪那些叫护梦人的家伙,可又突然发现,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去怪他们?
是因为他们擅自出现在梦阵里面,还带来了饵兽?
还是因为他们自家人的内讧祸及了他人?
都不是。
归根到底都是‘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在作祟。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系上铃铛的人叫蔡佑山,解开这个铃铛的人也叫蔡佑山,这就是一个必死的循环,谁能破得了这个死局呢。
她从始至终都只能当个旁观者,哪怕身临其境的经历了这一切,旁观者永远都是旁观者,没办法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因为哪怕穿上别人的鞋子,走他走过的路,你还是你,他还是他,变不了,哪谈得上设身处地、换位思考。
言书越拉着海楼起来,虽然看不见脸,她心里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猜疑,就快要落地发芽。
“苏老板。”
没人否认她这句话,以为会有惊讶,可实际却是淡然,言书越扭头看了眼海楼,嘴角扯出一抹嗤笑。
看来,一切都能联系起来了。
她早该怀疑的,不是吗?
没人哪个入梦师能轻易进入护梦威压,除非她是护梦人。
苏白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让她忍不住要去怀疑,她不相信这世上存在两个人的声音会一模一样,所以她才会去比较。
她们两人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关系,正如她一直怀疑的那样,太熟稔了,这根本就不应该是两个陌生人之间该有的氛围。
茫茫大海里相遇的两个人,在还没说过一句话的情况下,又怎么能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呢。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记住了她这个人,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平时的相处模式。
可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二月十日,在梦阵里救了我的人,是你,对吗?”
“是我。”
苏白的回答几乎是没有犹豫,快到让海楼有些惊讶,抬眸瞧去,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能问清楚这点,就够了。
言书越绕过苏白,蔡佑山双眸紧闭,仰躺在草地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可她知道,回不来了。
他的身形开始慢慢虚化,变得像雾一样,随后开始出现裂痕,碎成一小块一小块,就那么跟着风走了。
步子踉跄着,几乎想要落荒而逃,苏白抓住言书越手腕,阻止了长刀往上的动作。
苏白唤她:“阿徵。”
用力挣开她的手,言书越斜着眼睛瞥她一眼,“其实苏老板和我也没有很熟,所以叫我言书越或是言小姐就够了。”
垂落的指尖抖了下,摊开手,掌心出现一枚红色阵核,言书越明白了她的意图,显然是想把这东西给她。
“不用了,它不是我来这儿的目的,具体该怎么处理,就得劳烦苏老板您自己想办法了。”
“它是你们该得的。”
听了这话,不止言书越,就连海楼的眉头都蹙了一下眉,她平时不是会说这话的人啊。
言书越在心底冷笑,什么叫该,什么又叫不该,就因为这东西和一条命挂在一起,那这就是所谓的该得?还是说,这只是她的施舍?
“我说了不用,苏老板难道听不懂吗?”
她的怒气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都是不可能的事。
苏白一时之间感到有些无措,嘴唇抿成条直线,她朝海楼看去,对方也只是冲她摇摇头,没有想要这个东西。
都不是圣人,也会被情绪给左右,或许就像她说的一样,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有或没有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因为任务已经失败了。
翻转手腕藏起阵核,落下手臂,无形中的威压再次制止住言书越抬刀的动作,除了嘴,她哪儿都动不了,像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不管言小姐对我是什么态度,但请你相信,十三号永远是入梦师们的十三号。”
“嗯,知道了。”
语气很平淡,苏白也不想去猜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叹了一声,临走前望了海楼一眼,摇了摇头。
强加在身上的压力消失,海楼抬手扶住她往后倒的身子,看到她一脸的苍白,来的毫无征兆,一口血吐了出来。
双膝跪地,疲软的身子压在小腿上,指尖在唇上一抹,那鲜艳的颜色有些刺眼。
她扭头望向同自己跪倒在一起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粲然的笑,她说:“你瞒我。”
海楼圈住往下倒的人,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脑子里,一直沉默着的秩序突然出声,发出阵阵感叹。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愣是一点都不告诉她,心肠真是够硬啊。”
“你说爱吧,连这些她该知道的事都不说,你说不爱吧,又什么事都紧着她,你们还真是矛盾。”
闭眸倒在怀里的人面色孱弱,紧握成拳的手卸了力松开,得多用力啊,才能让那么平的指甲陷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