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对王也还算关注,想了想,说:“王道长的比赛次序是不是换过?”
“啊,哥,那个寒山寺的姐姐也换过。”
果然,他们是故意换到一起的。
所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又过了很久,观众席不满声越来越大了,纷纷要求要把这两个人不尊重比赛的家伙,取消比赛资格,复德听了大家的声音,站起来,朝王也喊道:“王也,你还打不打了?”
王也并没有睁开眼睛。
复德终于感觉有些不对了,诸葛青这回儿走到他身边,跟复德说:“他们如今在内景中,喊是喊不醒的,除非内景的所有者愿意出去。”
那……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内景里一直耗着吧,比赛时间有限,别人还要打呢。
复德纠结许久,决定还是先让这俩家伙弄退场,他招呼了几个龙虎山的小师弟,搬了两个担架,眼瞅着就要把这俩抬走了,结果王也就在这时忽然睁开了眼睛。
“欸,你醒了?”
复德见王也还有点迷糊,便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而就在此时他身后的林惊蛰紧闭着的眼睛,在左眼处忽然落出血泪,鲜红的血来得莫名其妙,红色沿着她白皙的面目一路往下滚,场上看到大屏的直播观众,窃窃私语。
纷纷探讨王也这家伙干了什么事,还没见着出手,就让一个一直闭着眼睛的瞎子落出血泪?
而就在此时,场中又出现了另一个意外的人。
他不知道是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他走到林惊蛰身边,蹲下来看了许久,然后用手轻轻擦去了她眼边落下来的血泪。
复德震惊道:“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王震球没理他,轻轻抱住林惊蛰,偏过头问回过神来的王也:“她看了什么?”
王也摇了摇头,有些沮丧:“我也不知道啊,刚一进去就被赶出来了。”
“那她的眼睛呢?”
王也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王震球说的是林惊蛰莫名其妙流血的事,沉吟半晌,告诉他:“她眼睛里面有别人的内景,我们强行打开她眼睛里的内景,所以……”
进了别人的内景,生死出入还由得了自己吗?
林惊蛰是个术士,对这个道理应该再清楚不过了,但她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闯进去了。
好啊。
一次次不经同意,就擅自消失,只是为了那些困住她、让她痛苦的过去。
真好啊。
林惊蛰,他想,你就这么喜欢违约吗?还是你又一次毫不犹豫地选择过去?
“往生眼里藏着的内景么,”王震球冷笑了一声,“那听上去还藏这个挺大的秘密啊。”
王也脸色一变,忽然皱眉看着王震球:“你想干什么?”
虽然,林惊蛰自出现以来,王震球就呆在她身边,但王震球这个人太诡异,王也现在想来他对林惊蛰的态度也有点太奇怪了。
一个独立的人想将另一个独立的人时时刻刻绑在身边,怎么想也不大正常。
他对林惊蛰的独占欲有些太强了,不允许任何意外出现在他的预料之中。
林惊蛰是往生眼,这家伙该不会是对林惊蛰有所图谋吧?
王也从地上爬起来,沉声道:“王震球,我警告你,你要是对林惊蛰……”
他话还说完,王震球就打断了他。
王震球抱起林惊蛰,低头看着他,戏谑道:“我对惊蛰怎样,关你什么事?”
“我知王道长心怀天下,不过有时候,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呢?”
王也皱着眉,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发现他走的太慢,身影也太直,也没了一贯的笑容,便轻声劝道:“她不会死。”
就算此后困入他人的内景,再也醒不过来,不至于一个死字。
王震球脚步未停,林惊蛰依偎在怀中,左眼的血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习惯性地勾了勾嘴角,但眼底并无笑意,冷声道:“她当然不会死。”
人都有一死,谁也无法避免。
王震球从战场上下来,又走了那么多地方,对这个道理再清楚不过了,可他此时不想清楚这个道理。
他是个相当理性又相当清醒的人,虽然率性而为,可比谁都明白这世界的残酷、人心的丑恶、命运的无情,这样的人稍微活得久一点就会觉得痛苦。
活得太明白,就会觉得这世界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活来活去都是那个样子,但他又不舍得死,总感觉是他太浅薄,没有看尽世间的奇妙,于是他费尽心力地“活着”。
可他的人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钟摆,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反复摇摆。
他花了很多力气,毫不犹豫了地抛弃了旁人看来更好的人生,只为了去追寻有趣的事,一次次地寻觅,或成功或失败,永远都只有在“即将”的前夕有快乐,其他时候他都是无聊,或者因满足好奇而空虚到痛苦的。
在人生这条小船上,他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向前走,他只是逍遥地躺在自己的一叶扁舟,随心所欲,随波逐流。
可正因如此,他没有锚点。
他躺在广阔的天地间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
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无人可以诉说,也没有人值得他去诉说。
直到,遇上林惊蛰。
她为自己降下一场迷蒙细雨,洗去了悲伤和怅然的过往;拍下一张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相片,让他在无意之中寻到了下一路的走向;递出一颗软香的糖果,平复他偶尔莫名其妙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