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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穿越指南 第47节

  山贼头目怒吼:“快追,别傻站着!”
  山下那些实为农民的底层喽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稀里糊涂看着张广道越跑越远。
  ……
  这是一条溪谷,溪水很宽,已经称得上小河。
  山里的茶叶,就是通过溪流,用小船运到汉水,悄悄的跟小白员外交易。山贼们平时抢劫,也是坐小船出去,在汉江当中围攻商船。
  岸边有几个茅草棚,一条条小船倒扣着。
  填饱肚子的白胜,借故拉屎跑出来,他准备偷一条船开溜,打死也不留在山里开荒。
  白胜使尽全身力气,终于把小船翻过来,再把船身推入水中。
  还没来得及去拿桨,就听到一阵喊杀声。他以为自己事发了,慌忙回身取船桨,暗骂山贼们脑子有病,自己只是偷一条船跑路,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
  慌慌张张把桨套好,白胜又取了根竹篙,正待将船推离岸边,却见一人抱着孩子奔来:“是张五哥?”
  “帮俺一回,俺给伱钱!”张广道大喊。
  白胜终于看到更远处的追兵,立即明白山贼内讧了,他撑着竹篙将船停稳,疾呼道:“张五哥快上船!俺不要钱,俺要跟你学枪棒!”
  孩子还在哇哇大哭,张广道右肋的伤口,也在一直流淌鲜血。
  白胜飞快撑篙,不时回头张望,眼见山贼们已经追近,他在恐惧之余又无比兴奋。
  自己终于也成好汉了,做得恁大事,不再是乡下泼皮。
  张广道把孩子放下,不顾伤口疼痛,操桨加快行船速度,表情已因狂怒而显得狰狞。
  几年前,他们遭到祝宗道的背叛,而今又遭杨俊背后捅刀。
  他们都说了要离开,为啥还要痛下杀手?
  这个问题,寨主杨俊也闹不明白,此刻正在狂扇亲弟弟的耳光:“他都要走了,你还杀他作甚?”
  杨英被长凳砸晕,如今刚刚转醒,又遭到几耳光伺候,晕乎乎说:“不杀了他,俺心里便不痛快!”
  杨俊听得怒火中烧,直想把弟弟亲手掐死。
  第47章 投奔
  “贤弟且看,这是愚兄按照八股之法,竭尽心力写出的时文。”
  消失一个月的李含章,喜滋滋找到朱铭,如同献宝似的拿来文章。
  白崇彦站在旁边,脸上尽是喜悦:“俺与可贞兄,翻遍近十年的进士时文,专挑有八股特征的来研究。潜心鉴赏一个月,总算有了许多收获。”
  这两位公子哥,居然研究八股文去了。
  朱铭接过李含章写的文章,刚刚开始看,李二郎已经滔滔不绝讲起来。
  李含章说:“那些出彩的进士八股文,多半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同股之间,句式要长短相间,用笔要偶散相生,便如以前科举写赋一般。这般写法,是最能出气势的,寥寥几句便如排山倒海。”
  白崇彦补充道:“八股当中,股股皆可开合。或欲扬先抑,或欲抑先扬,或正题先反,或反题先正。”
  朱铭忽然生出罪恶感,这玩意儿要是传开,恐怕天下考生都要去卷八股文了。
  那可是无数宋代考生,用一两百年时间总结出的文体,直接给经义文章制定详细模板,进考场只需按照套路往里面塞即可——就看谁塞得最有水平。
  李含章说道:“只研究一個月,便有如此收获。两年之后,等到了汴梁,吾辈必可一鸣惊人!”
  白崇彦也对考进士有了信心,拱手说:“多谢成功贤弟指点,今后定有厚报!”
  “不敢居功。”朱铭谦虚回应。
  聊了一阵八股文,白崇彦问道:“令尊可在家中?”
  朱铭说道:“上山伐木去了。请了几个茶户,砍树平地,顺便阴干木材。”
  白崇彦说:“家父有事相邀。”
  “明天再到贵府可还行?”朱铭问道。
  白崇彦说:“自然可以,上午下午皆可。”
  李含章也发出邀请:“再过一个月,便是家父的生日,俺与隽才兄一并回洋州,贤弟不如跟去洋州城玩玩?以贤弟贯通三经之大才,到了洋州书院,必定惊世骇俗。”
  “下次再去吧,今年忙得很,毕竟连茅屋都没修好。”朱铭婉拒道。
  李含章拱手说:“那俺便在洋州城,早晚恭候贤弟大驾。”
  把这二人送走,朱铭回屋去取马具。
  马辔是用熟羊皮做的,用牛皮当然更好,但那玩意儿不容易买到。
  衔口和马镫,直接用桑木棍。
  马鞍最寒酸,用软化处理过的麻布,里面填充芦花,像枕头一样缝起来。这种马鞍,坐久了硌得屁股生疼。
  把整套马具给聚宝盆装备上,朱铭手持竹鞭翻身上马。
  不敢骑太快,一是他的技术不行,二是村里道路狭窄,那速度就跟骑驴似的。
  朱铭打听了一下,钉马掌的师傅,只在县城能寻到。
  可这匹官马又不能进城,暂时只能凑合着,别把肉蹄子消耗得太狠。
  没走多远,便遇到个村民,笑着打招呼道:“朱秀才上山啊?”
  朱铭说:“上山,周四叔刚回来?”
  村民说道:“去看地里的麦子,算算哪天能收。”
  “那你走好。”朱铭说。
  此时已到农历五月,麦子就该收割了,收完麦子便要交夏粮。
  五等户的夏粮,是七户合交一匹绢。
  一等户到四等户,可没有那么简单,必须按田亩数量交钱。家里钱不够的,自己去把麦子卖了,大地主通过钱粮兑换业务,又可以趁机盘剥小民一笔。
  有的时候,百姓刚把麦子兑换成钱,突然又说今年改交绢布或粮食……这种情况,极为普遍,官府联合士绅一起玩。
  全村的麦地已是青黄相间,山风吹来,麦浪摇曳。
  朱铭骑马徜徉在山道上,浑身说不出的惬意,只可惜到了陡峭处,他就得下马牵着走。
  这些日子,聚宝盆常走山路,好端端的河湟马,都快变成山地马了。
  慢悠悠走到自家的山林,有一块地皮,已经砍伐树木,准备平整出来建屋。
  朱国祥正在指挥采伐,一根根木头被堆放起来。
  还有些木头,被锯城长短小段。
  朱铭指着被锯断的木头问:“这些用来干啥?”
  “种香菇,”朱国祥掏出个布袋子,“这是我采的野生香菇,可以拿回去制作菌种。很多化学品都没有,只能用土办法,效果肯定没有那么好。”
  朱铭瞬间来了兴趣,问道:“灵芝的菌种什么时候做?”
  朱国祥说:“还没找到成熟的灵芝。”
  朱铭看着那片被砍出的空地:“这处离水源挺远的,建好屋子住进来,恐怕生活有些不方便。”
  “没办法,就这里最合适,”朱国祥道,“实在不行,先在沈娘子家多住两年。至于这里,专门用来种蘑菇和灵芝。”
  给伐木工交代好事宜,父子俩牵着马儿下山。
  路过玉米地时,遇到几个佃户正在干活。
  一个多月的时间,玉米苗已经长到80厘米高,红薯苗也扦插了下去,新种的豆子也开始发芽了。
  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今年丰收有望。
  朱国祥说:“种植面积太小,玉米必须人工授粉,否则肯定要大量减产。”
  “到时候,又有得忙了。”朱铭已有切身体会,种地这玩意是真累人。
  ……
  八天前。
  张广道和白胜两人,带着孩子坐船逃出。
  他们不敢往上游划,因为那边是下白村。如果小白员外出手,身后又有追兵,直接就被两头堵死了。
  只能朝下游。
  入夜之后,黑咕隆咚。
  二人划到对岸,弃船往山上跑,身后土匪搜寻一阵,终于选择了放弃追杀。
  夜里降温,张广道脱衣给孩子裹上,他右肋的伤口终于不流血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白胜问道:“张五哥可有去处?”
  “没有。”张广道黯然摇头。
  白胜颓然坐地:“俺也没去处。”
  两个大男人,抱着个一岁半的孩子,坐在山林里茫然若失。
  天地广阔,哪里又是他们的容身之所?
  丧气许久,张广道开始自言自语:“下白村不能去,白宗敏跟杨俊交情过密,他肯定会出手抓我们。下游最近的村子是黑羊坝,坐船就要大半天,而且去了也没个熟人。俺身上带伤,恐怕不好落脚,那里的陈员外认得俺。继续进山吧,山里还有一些逃户,先给孩子讨些吃的。”
  白胜惊讶道:“山中哪里有逃户,张五哥连这都晓得?”
  张广道叹息:“俺从十四岁起,就跟姚大哥(姚方)一起贩盐,四里八乡到处都走遍了。官差巡检要抓俺们,大盐枭也容不得俺们,只能每人背着二三十斤私盐,钻山沟卖给那些逃户,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几个。讲真的,那日子过得还不如乡下佃户。”
  “张五哥好本事,俺十四岁时,还在村里给人放牛。”白胜钦佩道。
  张广道说:“以后别叫俺张五哥,俺在家排行三,张五是黑风寨的座次。”
  “那俺便喊张三哥。”白胜改口道。
  正说至此,怀中孩童,猛地大哭起来。
  张广道站起来说:“孩子又饿了,赶紧去找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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