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相比较“怎么想”这种细腻的情绪,少司君更在乎人是不是稳稳捏在手心。
  人先扣在身边,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只是不问,并不代表不在乎。
  ……比如那总是不曾离去的苏喆,哪怕到了现在,少司君时不时还会提起。
  想到这,阿蛮将书给阖上,有些看不下去。
  他喜不喜欢少司君?
  阿蛮说不出来。
  少司君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可他喜不喜欢司君?
  ……是喜欢的。
  或者应当说,是很喜欢。
  少司君不是司君,可司君也是少司君的一部分,被强行抢来王府的时日久了,阿蛮也能日渐感觉到他们的相似。
  越是相似,也越有不同。
  为了演好司君,想必废了少司君不少功夫吧?不然那个时候,阿蛮怎会半点都没察觉到,这头温顺的羊早就沾满了血气?
  想到这,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沿着书架往前走,正走到窗前,就一眼看到了外头飘着的浓烟。
  阿蛮微愣,忽而心头一沉。
  这个方向,这个方式……
  他像是任何一个发现了走水的人都会做的那样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转身下了楼。石渠阁下等候的“三紫”等人也发觉了不妥,纷纷抬头看着那个方向。
  阿蛮和“三紫”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彼此确认了信息后都有些紧绷。
  王府这一场意外走水闹得并不严重,只是浓烟阵阵,大得惊人。死伤倒是不重,也仅有一人死亡。
  一个叫丁苦的外管事死了。
  阿蛮回去的时候,说是困了要小睡一会,“三紫”留在殿内伺候。
  寂静片刻,阿蛮主动打破沉默。
  “二十七先前与丁苦联络的时候,都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也一直是易容前去的,不必担心。”
  “丁苦起了火,是为了报信。他既来得及报信,该处理的应当也处理了。”十三接着说,“只是不论如何,楚王必定知道府内有蛀虫。”
  阿蛮并不将蛀虫二字当回事,而是轻轻捏着十三的胳膊安抚他:“楚王应当早有所觉。”
  听得这话,十三猛地看向阿蛮。
  阿蛮喃喃着说:“先前你说庆丰山的事你不知情。可是十三,我还是觉得其中有主人的手笔。若我的猜测是真,那从一开始,楚王就有所觉察。”
  “那丁苦……”
  “丁苦与楚王而言,应当是意外之喜。”阿蛮镇定地说,“直到今日,方才被发觉。”
  只是暗线被拔,对他们来说可就危险。往后再想和暗楼内联系可不容易,最要紧的还有那麻烦的春风愁。
  阿蛮凝眉细思,似乎是在想法子。
  十三犹豫片刻,在阿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阿蛮微愣,侧头看着他,“这不是极要紧的事吗?怎就与我说了?”
  关系再好,都不过是死士。
  最为要紧的还是任务。
  阿蛮清楚十三顶替二十七入府,肯定不只是为了帮助他,定还有着别的要事。只是今日直接与他说了,要是被楼内知道……
  “丁苦出事,我若是拿出解药来,你总也会猜到。”
  阿蛮笑起来:“我顶多猜到你还有别的暗线,怎可能会猜到任务的内容?”
  “你就装吧,你要真是个小傻子,才不能活到现在呢。”十三不紧不慢地说,“只是丁苦如此,我等也未必能安全。”
  阿蛮平静地说:“且看今晚了。”
  只是等到吃完晚膳,等到少司君试图再发起一次互帮互助,等到少司君压在阿蛮肩膀上睡着了,都无事发生。
  阿蛮:“……”
  那这半夜的纠葛算什么?
  他叹了气,慢慢也闭上了眼。
  …
  原本以为此夜无事度过,恍惚惊醒时,阿蛮都有些茫然,只隐隐听到耳边有粗重的呼吸声。
  阿蛮猛地转头,就见原本睡在边上的少司君正痛苦地捂着额头,呼吸异常急促。看他这样,阿蛮猛地想起最开始在马车内少司君的模样,心中一紧。
  阿蛮试探着去碰少司君,男人猛地抬起头来,反倒如虎豹般扑向他,他只觉得眼一黑,就被少司君居高临下地掐着胳膊。只听那仍是粗重的呼吸,便知他还未从那种梦魇的状态抽离。
  “大王,您……”
  “你到底是谁?”少司君嘶哑着说,像在梦中,又如刻薄地诘问,“……又叫什么名字?”那声音阴鸷发凉,透着难以言喻的暴戾。
  起初阿蛮有些茫然,而后,他的脸色一点点僵硬起来,他突然意识到少司君梦到了什么。
  ……或者说,他知道了引起少司君痛苦的根源是什么。
  他在做梦。
  关于那段,只有阿蛮记得的岁月。
  第27章
  殿内灯火通明,寂静无声里,被夜半薅来的御医正在给楚王诊脉。
  楚王靠坐在床头,一条腿曲起来,胳膊搭在上面,那随意的模样仿佛根本没将自己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蛮。
  阿蛮走到哪里,他就盯到哪里。
  御医收回动作,正要说法,发现大王根本就没顾得上看他一眼。
  御医:“……”
  他无奈叹了口气。
  “御医,大王的身体如何?”在这片怪异的寂静里,是阿蛮主动出声打破了沉默,“他的头还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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