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时渠想起岁婉刚刚说的话,有些担心:
  “姐姐昨晚没休息好?还是游戏不顺利啊?”
  何夕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她没回答这些问题,看着她愣愣地问:
  “小渠,你今天有看见什么陌生人吗?”
  时渠认真回想:
  “没有的,嗯……不过今天有人来探班,是我姑姑,不算陌生人啦。姐姐你应该知道?我看岁婉姐姐就知道,她们看起来还挺熟的。”
  何夕放空的灵魂这下是真的归位了:
  “你姑姑?是嘛……”
  她长出一口气。
  也许是她掩饰得很好,时渠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她抓住的信息点是:
  何夕不知道时清今天来探班,她也不认识时清。
  那么……
  时渠蹲在何夕身边,神秘地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我现在觉得,她不是来探班的,是来追星的!”
  她的声音小,何夕没听清,弯下腰来问了一声:
  “什么?”
  -
  这应该是她们的脸距离最近的一次。
  近到时渠可以看见何夕眼尾处上扬弧度正好的眼线。
  她觉得这个距离有些冒犯了,想要后退一步,忘了自己正蹲着,直接跌坐在地上。
  正好腿有些麻,她所幸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跟何夕说话:
  “我刚刚说,我好像发现姑姑是岁婉姐姐的粉丝。”
  她大概说了下自己的猜测,从时清时髦的表情包到刚刚她看岁婉的眼神,最后还大胆猜测:
  “她投资这个节目,不会也是因为岁婉姐姐吧?”
  何夕的脸再次凑近,她的眼尾因为笑意弧度更加漂亮了。
  时渠的心脏发疯似的鼓动起来,何夕的声音趁机钻进她的血管:
  “那你呢?你是我的粉丝,你来这里也是特意为了我吗?”
  她的血液仿佛循着这句话倒流,一齐涌上头部,将双颊和耳尖染得通红。
  第17章 梦女
  时渠已经很久没有梦到温珏了。
  再次见到这位共同生活了一个半月的熟人,时渠几乎是来不及反应就上前拥抱住了她:
  “温姐姐,你还好吗?我做了好多噩梦,梦里你被周蕊杀死了,我好担心你。”
  温珏像往常那样抬头摸摸她的脑袋:
  “我很好,周蕊已经死了,不会再出现了。”
  时渠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我就是害怕,害怕一切只是我的幻想,你没有回去工作,也没有离开柳华。我还害怕…… 这里还是有好多人骂你啊,几年后,这些错误的解读就会杀死真实的你。”
  温珏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不会,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她。”
  温珏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
  她手指的方向,站着何夕。
  和温珏相差无几的一张脸,眼尾上挑,是在山顶写生时的造型。
  何夕走过来,朝她点头:
  “我演过,是真的。”
  然后,场景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山顶观景台,郁郁葱葱的山林田野尽收眼底,四周没有摄像机也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只有她们两个。
  何夕坐在画架前的矮凳上,她抱膝席地坐在旁边。
  微热的风卷席着花香和草木的味道拂过,时渠感觉自己的刘海被吹开。
  何夕侧身弯腰,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的嘴唇蹭上她的脸颊。
  一瞬间,好像被羽毛轻拂了一下天灵盖,全身都酥酥麻麻起来,随即热浪从脚心一直掀到了手指尖。
  时渠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摁亮手机看时间。
  凌晨两点。
  山上的空气还是有些凉的,她套了一件外衣推开房门走到了院子里。
  时渠趴在长桌上,用手捂着脸。
  她刚刚做的梦,真是不得了。
  难道她真的进化成梦女了?
  那她,这算是温珏的梦女,还是何夕的梦女?
  时渠想到汪谅问她的话:你看清何夕的真面目了?怎么没打破幻想?
  是啊,温珏与何夕,是不同的两个人。
  温珏的人设几乎完美,而何夕是活生生的人。
  她深耕一个领域多年,才在二十七岁迎来事业的小高峰;她刻苦努力训练好几个月,才能完成一个全新的舞台;她玩游戏需要扬长避短,拼尽全力还是可能狼狈地输掉。
  温珏的每一道伤口,都有着刻骨铭心的疼痛,不论是触碰还是治愈,都伤筋动骨、牵扯颇多,她将这些深埋心底,独自消化。
  所以哪怕温珏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都能想起她曾经受过的苦难,想起她身上纠葛过的爱恨,想起她此刻是如何坚强有力量。
  而何夕,提到她,时渠的第一反应已经不再是《今宵酒醒》。
  是灯市里摇曳的百迭裙,是祈愿灯上大气舒展的字迹,是在游戏里和岁婉姐姐斗嘴,是输掉时的懊恼,是一次次张开手臂接住沙包,是黑漆漆的山路上被路灯拉长的两道身影……
  她不被设定、不被塑造,她的一切,无论是缺点还是优点,无论是苦难还是幸运,都生发于她自身的生命。
  而不是被巧妙地安插在故事的起因、高潮、结尾,充当某种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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