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联合发文的日子越近,时渠越是惶恐不安。
  这声枪响必然打破由甜蜜织成的茧,到那时,她们刻意闭上的眼睛不得不重新睁开。
  她们闭上的嘴巴,不得不重新谈论起庭审和公关。
  时渠有点想停下,跟何夕姐姐好好谈一谈。
  该怎么开口呢?
  她靠在何夕姐姐的胸口,听到她鼓动的心跳。
  伸手去摸、侧脸去贴、张唇去吻。
  不够,还是不够。
  这颗心到底在想什么?
  只要让她窥探一二,她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怎么……又走神?”
  何夕将坐在怀里的人转了个身,贴上她的脊背,吻她长着一颗小痣的肩头:
  “只准想我。”
  “我在想你。”
  时渠歪头靠住她的脑袋。
  像这种话,她们都能脱口而出了。
  她眼前是熟悉的客厅,目之所及,每一处都有荒唐的记忆。
  外层的窗帘没拉严实,金色的晚霞透过纱帘洒进来,像天空朝她们抛出的一条绢帕。
  时渠向后靠了靠:
  “姐姐抬头。”好美呀。
  何夕侧身挡住她的视线:
  “要关上吗?”
  时渠怔住了,
  ——对啊,现在这个时间,这个位置,放在几天前,她绝对羞耻得要逃走。
  而现在……
  “不要。”羞耻心早都出走了。
  她想起那天在这里推开何夕姐姐。
  要是那时候放下羞耻心继续,姐姐就不会自己动手解决,她就不会听到,也就不会提出要做工具,事情也就不会滑入今天这样的怪局。
  要是那天顺利进行下去,她们也许早就好好地谈论了一场,把一切堵在心里的东西都说开,然后齐心协力地面对接下来所有的麻烦。
  都怪她。
  客厅怎么了?天亮着怎么了?
  夕阳明明这么美丽,和姐姐一起看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何夕听到她说“不要”,已经站起身:
  “那我们换个地方?”
  时渠盯着窗帘的那条缝隙,转身在何夕怀里撒娇:
  “姐姐……我想去那里。”
  “嗯?”哪里?
  时渠牵着她往窗边走,伸手撩开了窗帘:
  “这是单面玻璃对不对?那拉开看夕阳,也没关系的吧?”
  何夕真的没想到她会选择到这儿来,抬臂扯开窗帘,漫天的红霞印入眼底。
  “何夕。”
  夕阳的夕。
  时渠趴在窗户上看这座被夕阳浸染出温柔的城市。
  要说她是侵入者,此刻也该眼熟她了吧?
  “你的名字很漂亮。”
  你的家乡也漂亮。
  如果你在这里的回忆也全是漂亮的就好了。
  何夕从她身后贴上来,吻她披上一层霞色的身体。
  “哈——”
  窗户上出现一团雾气,
  像一串脚印,小步小步地往下走。
  最上面的一团化成绵密的水珠,汇成小股小股的水流。
  时渠跪在了地上。
  水流也到达地面。
  何夕将她揽在怀里,她伸出指尖去擦玻璃上的水汽。
  晚霞被浓缩进一颗颗的小水滴里,玲珑梦幻又扭曲。
  她再次感叹:
  “真的好美啊。”
  雾气和霞光都缀在她眼底,仿佛这座城市所有的意义就是装点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
  何夕抬手拭去这双眼睛眼角的薄泪:
  “是,很美。”
  时渠看着她,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堵了太久,发酵出酸苦的眼泪,漫上眼眶。
  何夕想听她说,又怕听她说。
  两个人都是沉默。
  时渠整个人被笼罩在明媚的橙光里,眼睛半磕着,皮肤被照得半透明,仿佛已被阳光贯穿、填满。
  何夕一半身体藏在窗帘后的阴影中,靠近时渠的部分被染成橙色,那些颜色像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
  她抱着她,像抱着一具即将羽化而去的仙体。
  她看着她,像看一尊背后插满羽箭,正面却光洁亮丽的雕像。
  两个人都渐渐红了眼眶,却都不知道对方为何而红。
  没有人去问,何夕放开揽在时渠肩膀上的手,转而去握她的腿弯。
  时渠的腿挂上她的手臂,光裸的肩背贴上玻璃。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何夕问她:“会很冰吗?”
  时渠摇头:“不会。”她就想在这里,冰也没关系。
  何夕看着她,指尖轻轻地来回拂动:
  “嗯?”
  时渠明白,这是让她再说一遍的意思。
  “不会。”
  何夕重复手上的动作,倾身靠近,连带着将她的腿折过来:
  “宝宝……继续……”
  时渠习惯了这样的要求,在轻哼的间隙吐出一连串的:
  “不会,不会,不会……”
  何夕手上又换了一种方式,贴在她耳边问:
  “现在要说什么?”
  时渠圈住她,熟练地抬起腰:
  “姐姐……我想……”
  她偏头说了一句话,晃腰蹭一蹭,又补充一句:
  “我只要你。”
  “嗯。”
  何夕在心底补全她们的对话。
  “你会离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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