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伯……父……”阿拓这句可谓叫得小心翼翼,声音轻得也就比蚊子叫略响了些。
  “嗯。”比起阿拓的小心翼翼,毛将军却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脸上甚至比刚刚毛小豆开口叫“爹”时更加的骄傲得意。
  “好了,既然都叫过人了那就赶紧入席吧,今天过年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一番。”毛将军说这句话时特意看向了阿拓,还用眼神揶揄了一下他和毛小豆。
  “伯父,今天是打算要喝酒吗?”在得了毛将军肯定的答案后,阿拓抱起桌上的酒坛开始给他们三人面前的酒碗里一一倒上了酒。
  “用酒碗喝?”毛小豆质疑地看着毛将军,他和毛将军也不是完全禁酒的人,但他深知自己俩人平时喝酒时多数还是用酒壶和酒杯的,直接上酒碗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和他爹会不会因为醉酒而失态。
  “我难得从洛阳搞到一坛窖藏的酃酒,这种好酒要是放在我房里,迟早被军里那几个爱喝酒的惦记上。与其让他们一天到晚的烦我,不如我们趁现在赶紧三个人把它给分了。”毛将军刻意压低了嗓音说的这句话,仿佛深怕他声音一高就让那几个爱喝酒的副将军官们听到消息。
  反正毛小豆和阿拓都已经充分了解毛将军的性格了,对于他说这种话也并没有什么意外,毛小豆撇撇嘴接受了这个不靠谱的解释,然后毛将军就兴高采烈地举起了酒碗。
  “来吧,庆祝我们又送走了一个太平年,希望来年也能平安。”
  217.
  “敬天下太平。”
  三个职业军人的祝酒词有种和他们的职业本身之间说不出的违和感,从来让天下不太平的都是军人,可比谁都希望天下太平的也是军人。毕竟不管文人怎么在朝堂之上慷慨激昂,是战是和不过是他们嘴皮子一搭之间两个不同的发音而已,而在那两个不同的发音之后,真正需要为国捐躯的永远都是军人。
  自知所谓战与和的个中滋味的三人将各自碗里的酒饮尽,但是与阿拓的面不改色不同的是,毛将军大概是第一次一口气喝下这么大量的酒,于是自己略微不雅的皱着眉头感叹了一句。而毛小豆则更为不堪,他还算是大病初愈的阶段,于是直接被这些酒呛得不停咳嗽起来。
  “德衍,你没事吧?”
  阿拓一边对着毛将军投去求助的眼神一边帮毛小豆拍着背,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于殷切,本来觉得没什么大事的毛将军还是把毛小豆的手拉过来号了下脉。
  “他没事,就是纯粹酒量不好。”
  号过脉确定了毛小豆情况的毛将军毫不留情地说出了真相,于是多少觉得有点丢人的虎牢关少将军不但没止住咳嗽,连脸也一起红了。不过阿拓倒是不在意毛小豆的这点窘迫,在听到毛将军的结论他松了口气,只是也就顺手拿走了毛小豆面前的酒碗。
  “再怎样你的身体才刚刚恢复,还是少喝点酒好。”
  看见面前俩人的互动,毛将军很是不给面子的掩着嘴发出一些压抑的嘲笑声。
  “小豆子啊,以前就你一直像个老妈子一样在我耳边念我,现在总算也有人念你了。这下好了,终于有人能治你了,让你也尝尝这个被管束的滋味。”
  “爹!”毛小豆刚刚咳得消停一点就听到他爹这句揶揄,险些要被他这个胳臂肘朝外拐的不靠谱的爹气得再咳一波。
  “我没事,就是不能一口干而已。”反正丑也出过了,毛小豆干脆破罐破摔,很是用力地瞪了他爹和阿拓各一下,让两者各自露出了一个讨饶的表情。
  但是自己也知道酒量有限的毛小豆索性起身拿来了酒壶和酒杯,示意阿拓往壶里灌上一点他自己慢慢喝。
  “别光喝酒,也吃菜吧,虽然伙房做出来的菜味道一向难吃到一言难尽,但总归还是吃不死人的。”
  阿拓没想过毛将军会这么贬低虎牢关的伙房味道,他当然也没觉得那种军营里的大锅饭能到多么好吃,但总归也不至于难吃到毛将军口中形容的程度。
  看到阿拓露出有点疑惑的神色,毛将军干脆解释了一句:“没办法,因为年轻时吃过真正的美味了,所以后来吃什么感觉都像在咽糟糠。”
  这时的阿拓才想起他在毛家洛阳祖宅看见的那个独独被留下的厨房,然后瞬间解了毛将军的抱怨。但这事涉及到将军尘封的回忆里那些早已逝去的痛苦往昔,所以阿拓实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粗略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三人于是就着毛将军百般不满意却又无能为力的菜边聊边吃,毛将军在用酒碗干了两碗后也自觉地去换了酒壶,最后就只剩阿拓还在用着酒碗喝酒。
  “这是你来虎牢关过的第二个年节了吧,现在生活什么的都已经习惯了吗?”大概聊了一会后实在没有其他可以聊的纯粹私事话题了,毛将军只能回归传统,像一个普通的长辈那样关心起阿拓的生活起居起来。
  “嗯,本来虎牢关就很善待兵士,如今伯父和德衍更是像家人一般待我。可以说,如今的虎牢关就像是我的家一样了,若这样都无法习惯的话,那我岂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那么,你会为了自己的家做到何种程度呢?”毛将军虽然是带着惯有的温柔笑容问的这句问题,但阿拓总觉得他对这个问题很认真,似乎不是为了单纯的客套或者简单的关怀才会有这么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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