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钟府,城民们亲眼瞧着新嫁娘丝滑上轿,被吹吹打打地一路抬向了邬家,场面很是热闹。
  他们没敢再跟过去,只等喜队连影子都看不见时,才三三两两地散开,也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排场还是挺大的……”
  “可怜了少乾公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熬着呢。”
  “好像连神魂都快散了吧?就因为这个到钟家下聘的,只不知道是哪位小姐嫁过去。”
  “总归得是嫡女,不然没用。”
  “适龄的刚好是钟家三娇,她们都是玄品顶级的资质,嫁给现在的少乾公子,好像有点可……”那个“惜”字是不敢说出口的。
  ·
  邬少乾被废掉着实是一件大事,虽然目前整体的舆论大致上都是同情他的,但也有一些人暗暗高兴,特别是某些家族,说不定全家上下都在幸灾乐祸。
  当然了,这股风气很快就会消失,起码明面上不敢多聊。
  毕竟震惊归震惊,邬家却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家,可别太揭他们的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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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轿既宽大又舒适,钟采却没心情感受这些,只默默地数着往还得多久才能到。
  邬家在几条街外的武阳大街上,路程不算太远,但街道宽阔且长,饶是抬轿子的人都有境界在身,脚程还快,也仍旧花了半个多时辰。
  到了邬府后,门前也有一些邬家人迎着,不过也就是看着还算热闹,实际上没几分真情实意,也远不如钟家那边重视。
  邬少鞍把人接回来后就仿佛完成了任务,转头回了自家。迎亲的几个管事也都是来自各房,此去弄清楚消息,就该去各自的主子那里禀报了,同样散开。
  只有何管事,引着花轿一路来到冲霄园。
  前堂里张灯结彩,已经布置好了喜堂。
  ·
  花轿落地,钟采被丫鬟扶着走进喜堂,侧耳听了听。
  周围寂然无声,也感知不到什么人气,似乎是没有宾客的。
  钟采很快站定。
  何管事高声道:“拜高堂——”
  钟采就拜了拜。
  何管事又说:“拜天地——”
  钟采被扶着转身,往堂外也拜了拜。
  何管事再道:“录入族谱——”
  钟采静静等着。
  不多时,有一页银箔送到了盖头下,上面是九房的家谱,他匆匆看一眼,自己的名字被记在邬少乾的正妻位。
  此刻,一道威严的男声说道:“何管事,把人送过去吧。”
  何管事恭敬地应道:“是,家主。”
  接着,仿佛有一阵微风吹过,周围就再没有动静。
  成亲仪式潦草地结束,两位高堂毫不停留地走了。
  何管事低声对钟采说道:“钟采公子,随老夫去见少乾公子吧。”
  钟采低低答应一声,仍旧被丫鬟扶着走。
  盖头下,钟采冷着脸,在心里把所谓的“高堂”拉黑。
  这也太现实了吧,他哥们儿刚被废,做父母的就这么敷衍?居然连叮嘱他两句好好照顾他们儿子之类的话都没有。
  呵,放弃得可真够快准狠。
  仿佛不是亲生的。
  ·
  钟采被丫鬟送入新房后,丫鬟迅速走了,他则乖巧地坐在新床上。
  何管事温和地开口:“少乾公子,这位就是……”
  但还没等他介绍,一道嗓音虚弱地打断了他。
  “何叔,你先离开吧,我心里有数。”
  何管事似乎顿了顿,还是轻叹一声,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关上门。
  这时候,新房里更安静了,近乎死寂。
  有人慢吞吞地挪近几步,站在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缓缓说道:“我无意拖累于你,只要……”
  ·
  钟采早就听出了这熟悉的声音,又察觉四周再没其他人,是半点也按捺不住的了,猛地一掀盖头,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顿时绽放开来。
  “老邬!你要老婆不要~~”语气超爽朗,尾音还带拐弯儿的。
  邬少乾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张熟到不能再熟的脸,原本满是倦怠的面容上,陡然露出一抹堪称惊悚的神情。
  钟……阿菜?!
  ·
  钟采给邬少乾取了个外号“不少钱”,经常嘲笑他随手撒钱大凯子,邬少乾在跟钟采的相处中也潜移默化地受到了些许影响。
  就比如钟采很菜。
  昵称就叫阿菜。
  第4章 一把摁住
  邬少乾从被废后就一直昏迷,一应的诊断、结论,都在这期间全部做完了,所以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不仅已经换了个住处,守在床边的也只有面露不忍的何洲管事,以及他的死卫向霖。
  何洲是看着邬少乾长大的,对他总是温和关爱,但他毕竟是个从不逾矩的管事,也只能尽量和缓地告知了邬少乾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待遇变化……以及他父母当机立断定下的婚事。
  邬少乾早慧,又独自在外历练多年,哪怕此刻还处于重伤剧痛的情形下,也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伴生宝物被毁就等同于完全废掉,从前父母在他身上砸下的资源全都白费,父母向来只看重资质,失望之下自然迅速放弃了他。不过他到底曾经是给邬家带来了很多光彩的天之骄子,父亲身为家主不能太过冷漠,母亲作为家主夫人也要看顾族人,于是两人给他一个钟家的妻子,便既有固魂果给他保命,又让他成了家、有人照顾——这就算尽到了心意,不会再多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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