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说这话时的动作和神态简直和闻人兰一模一样,只是闻人兰做来是无比的妖娆,而她就偏带着些冰冷的肃杀意味。在闻人兰面前,韦婉觉得自己不过最多被言语和肢体调戏一下;而在闻人梅面前,韦婉总担心对方下一秒就会掏出一把枪指着她。
  谢那是应该的。要不我请您吃饭?话说到后面,韦婉的声音已经心虚得越来越低了,她开始想着包里的那张银行卡,够不够请闻人梅塞牙缝的。虽然说童思芸的第一张专辑,她参与作曲和编曲,酬劳加起来也有几万块钱,但钱还没有到账,万一闻人梅狮子大开口,她就怕把自己卖了都付不起。
  上车。闻人梅命令道,声音很冷,比倒春寒时的冻雨还要冷。韦婉在原地站了两秒钟,看到闻人梅的眼神好像刀剑一般刺向她,最终乖乖地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上。她心里想着,虽然跟闻人梅很不熟,但是也不算完全陌生,跟着她走,应该不会有什么的。
  闻人梅把韦婉带到一座大厦底下,然后径自拔了车钥匙下车。韦婉连忙一路小跑跟到她身后,闻人梅穿着一双高跟鞋,走起路来蹬蹬生风,韦婉疾走了几步才追上她。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二层,韦婉才发现,原来在这座大厦里,有一家类似于私人会所的餐馆,内部装潢典雅,每一件精心摆放的器物上仿佛都写了大大的三个字,我很贵。
  韦婉又开始心疼起钱包里的钱了。这种餐馆里消费都十分不菲,闻人梅还真是不客气,专挑这种地方,不知道在这里消费可不可以信用卡分期付款。
  穿着白衬衣,打着领结的侍者恭敬地将闻人梅迎到了一间包间里,弯下腰礼貌地问道:您上次存在这里的*%#酒(韦婉只听到一大串不明觉厉的外文)给您拿过来吗?
  拿过来。闻人梅态度冷淡,翻开菜单看了看,菜色还是老样子,现在就上菜。
  韦婉心里嚎叫着,把菜单让我看看啊,让我知道我到底需要花多少钱,需要卖血还是卖肾。她假装整理衣服下摆,半站起身探头往闻人梅那边看了眼,只见菜单上全是外文,什么都看不懂。她绝望地坐下来,反正肯定都会很贵。
  侍者躬身走出包间,闻人梅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韦婉,才慢慢说:你知道,我对我妹妹的女朋友一直不很满意。女朋友倒没什么,我也换过好几个女朋友,但我觉得她不应该找个那么普通的姑娘。
  哦。韦婉痴呆状点头,这种毛病还真是家族遗传的。
  也许是跟阿菊在一块儿呆得久了,她的审美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我不会去干涉她的,如何选择是她的事情。闻人梅所说的阿菊应该就是两人因涉嫌诈骗被逮进局子的弟弟。韦婉暗想,闻人梅对自己说这番话,是不是想让自己出面,拆散闻人兰和韩絮?这倒很有可能,看她暗搓搓地亲自埋伏在闻人兰楼底下就足以佐证了。
  侍者将酒瓶和两个高脚杯拿了过来,闻人梅伸手为杯中斟上酒,将其中一个递给韦婉。酒液呈琥珀色,在灯光下摇晃着,显得十分好看。韦婉小心翼翼地闻了闻,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度数应该也不会太高。看闻人梅啜了一口,她也低头尝了尝,酒精味和糖味并存,她有点喝不惯。
  你毕业也快有一年了吧?闻人梅问道。
  是的。
  和童思芸认识有多久了?看样子,应该不会有多久。闻人梅举起酒杯,晃了晃,对韦婉微笑,可能是酒精的作用,韦婉觉得眼前这个闻人梅忽然变得很像是短发版的闻人兰。
  喝酒。见韦婉好不容易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她拿起酒杯,手腕一悬,哗啦啦,杯子里又斟上了琥珀色的液体。韦婉没有拒绝,这种酒好像度数很低,而且也不算难喝。
  侍者端上了牛排和沙拉,还有韦婉也说不上来的菜。菜很干,闻人梅又不停地给她倒酒。到后来,韦婉已经不关心吃到嘴里的是什么了,也忘了去计算这一桌菜要她卖掉多少肾。眼前的灯光摇晃了起来,桌子下的地面变成了一滩水,整个世界好像都在风里摇曳。韦婉的神志尚算是清醒,她想,可能是喝醉了。
  真不该喝这么多酒,尤其是,跟闻人梅这个几乎还陌生的人
  喝得有点多了是吗?韦婉听到闻人梅的声音,灯光太晃眼,对方的脸有点看不清楚,但是她那样坐在桌子对面,韦婉感觉她很像童思芸。
  童思芸韦婉喃喃道,声音并不大,却在自己的世界中振聋发聩。她爱童思芸,无论何时何地都爱。可是此时此刻,童思芸又在哪里?是这样坐在她对面,还是在很远很远的上海,让她做梦都无法抵达到那里去
  喝醉了我们就回去吧。童思芸一瞬间变成了闻人梅,韦婉颇觉扫兴,我叫司机把我们接回去,你住在哪里?
  也许是因为喝醉了,也许是因为有时候把闻人梅当成了童思芸,韦婉没有拒绝,说出了自己和童思芸的住址。
  她记不清楚闻人梅的司机是什么时候来接她们的,只记得闻人梅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搀扶到轿车后座上,路好像很长,她眼前是流淌的星河,又像是童思芸某件演出服上排列而下的水钻珠光。韦婉半阖起眼睛,她倚在闻人梅的身上,分明在想着很多事情,可是脑中依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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