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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合德一言不发地上马,调转马头,往回疾驰而去。
  月色澄净。乾达婆又到了小院的密道之中。
  白袖萝躺在床上,似乎已经被耗尽了力气,不再挣扎。乾达婆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妹妹,你可想通了?”
  白袖萝闭着眼睛,不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发问:“什么时候?”
  乾达婆莫名其妙道:“什么时候?”
  “少跟我装蒜!”白袖萝睁开眼睛,怒视着乾达婆,“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乾达婆站起身,抱着双臂冷笑了一声:“白袖萝,看样子你还是没有想通。你不明白吗?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就算你再出现,意义也不大了吧。”
  “废话真多。”白袖萝将头撇到一边。乾达婆见状,又蹲下身安抚道:“好啦,你不要生气。你的要求,我尽量都会满足的。不就是让薄子夏远走高飞吗?对手是舍脂的话,我还能帮忙的。不过,你要答应我——”
  话音未落,绑着白袖萝的绳子忽然悉数尽断,她从床上翻身跃起,乾达婆毫无防备,吃了一惊。白袖萝袖子一甩,右手平伸指向了乾达婆的咽喉,她的指间夹着一把三寸来长,轻薄如纸却无比锋利的小刀。
  “你……”乾达婆低头看了看那把小刀,微笑了起来,“原来你身上还藏着暗器的。”
  “我袖子里藏着小刀。”白袖萝冷冷地说,警觉地盯着乾达婆,“你不要动,我手拿不稳,弄不好就捅进你脖子里了。”
  乾达婆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白袖萝一番,笑道:“是不是你们当护法的,衣服里都要开个兵器行?干脆把你的衣服都脱了算了。”
  白袖萝不语,只是盯着乾达婆,反倒弄得乾达婆看起来有些不自在:“你别生气了。说实在的,我很佩服你明明能逃走,却在这里忍了两三天,但是在我看来,你忍得还是不够——”忽然,乾达婆的袖口涌动了起来,好像那里藏着风。白袖萝一惊,急忙收手闪躲,却因她还在床上的缘故,打斗不开,乾达婆袖中的风一放出来,便推得白袖萝向后仰去,紧跟着,乾达婆扑了过来。
  等到风止了之后,白袖萝发觉自己仰躺在床上,乾达婆跪坐在她身上,双膝压着她的大腿,而手中的小刀到了乾达婆的手中,正抵着她的脸颊。白袖萝皱眉咳嗽起来,乾达婆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笑:“白袖萝,你就快要死了。”
  ☆、复仇
  第二日清晨,薄子夏醒得很早,天刚蒙蒙亮。她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时倒觉得全身松快许多,头也不甚疼,应当是退烧了。
  总算又捡回来一条命。薄子夏平躺望向驿站灰蒙蒙的天花板,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央金与她抵足而眠,床铺并不宽,两个人一同睡有些挤。薄子夏闻着央金身上那股藏香混合酥油的气味,听着她的鼾声,心里倒觉得踏实了许多。她与这群吐蕃人素昧平生,就算别有目的,也不是冲着她来的,留在此处,反而最为安全。
  她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两个男人用薄子夏听不懂的语言在交谈,他们的语气有些急切,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在商议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薄子夏心想,这群吐蕃人起得这么早,到底要做什么?
  一个人走到央金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用吐蕃语唤了句什么。央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顺手抱住薄子夏的小腿,冲着门外嘟哝句吐蕃语,那两个吐蕃男人笑了起来,说了两句什么就离开了。
  薄子夏轻轻挪了下小腿,央金抱着不放,反而又搂紧了一些。薄子夏哭笑不得,想央金也是没清醒过来,也就随她了。
  似乎被人这样抱住小腿感觉也并不坏……薄子夏不是没有被合德搂着睡觉,但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薄子夏惧怕合德,怕得厉害。
  她躺了一会儿,又睡熟了。不知睡了又多久,一阵拨弄三弦的声音将她吵醒。薄子夏睁开眼睛,见天已经大亮,央金正坐在房中拨弄三弦,弹着弹着,便随曲调唱起来。薄子夏听不懂她所唱的歌词,只觉得央金的声音高亢美妙,比之城中最好的歌姬,不知要胜出多少。
  薄子夏坐起身,央金听到动静,放下手中三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吵醒你了?”
  这么大动静,能不被吵醒么……薄子夏微笑道:“你唱的很好听。”
  央金嘻嘻笑了起来,脸上浮现两个酒窝:“阿叔也夸我唱得好,比我阿妈唱得要好呢!”她兴冲冲地说个没完:“在这里唱也唱不开,真不痛快。夏天的时候在吉曲河边的草地上唱,太阳照在雪山上,云从天上流过去的声音都能听见,草地上只有牦牛在吃草,那才让人心里欢喜。”
  薄子夏披衣下床,摸了摸额头,感觉烧已经退了。她走出房门向两边看看,驿站里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得见楼底下掌柜在拨算盘珠子的声音。薄子夏转头问央金:“你的那些家人呢?”
  央金说:“他们今天有事情要忙,可能傍晚才会回来,这一整天我就陪着你啦。”
  “忙?”薄子夏随口问了一句,央金连连点头:“我们有个仇人在这城里,阿爸他们是去报仇的。不过你不用害怕,这事跟你没关系。”
  薄子夏没再说话,央金的话中满是漏洞。她说过自己是随父兄来买盐茶的,怎么会在这里多出个仇人?商人行事多谨慎,而且拖家带口,更不可能贸然去寻仇。丹阳城不大,也不知最近是怎么搅起来这么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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