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那副有子万事足的幸福模样，让他忍不住嘴角抽搐，满是无奈。
  特别是看到妻子班纳特太太举起食指放嘴边，警告地望着他，大有他敢吵醒“儿子”，她就跟他急的样子，更新身心疲惫。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呢，班纳特先生想不到，也没想到。
  六年前，不，准确的算，应该是七年前，妻子怀第二胎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她和自己一辈子拼命生了五胎，都是女儿。
  很真实，甚至名字都念出来了。
  简、伊丽莎白、玛丽、凯迪、迪莉娅，是他起名字的风格，如果是女孩的话。
  不仅如此，班纳特太太还能和他念叨五个孩子的样貌特征和性格，说她总能梦到五个孩子在不同的年龄阶段笑着和她拥抱，亲切地叫她妈妈。
  说得班纳特先生都差点信了。
  这症状，最后却被远亲，当牧师且兼职医生的老史蒂文森先生诊断为怀孕抑郁综合症？
  具体是什么病症名，班纳特先生忘记了，但是老史蒂文森说的大意就是，因为班纳特家的产业继承原因，班纳特太太生育压力太大，神经错乱，产生了幻觉，等孩子生下来就好。
  连上帝的信徒老史蒂文森都不相信妻子的胡言乱语，就别说班纳特先生了。
  班纳特先生向上帝发誓，那八个多月，真的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了。
  班纳特太太几乎每天都在念叨简和据说是他们夫妻未来四个女儿的名字，不停地描述孩子的面貌性格，以及和她们拥抱时的幸福感。
  班纳特也想相信太太的，只是，太太对于女儿们的描述，只是相貌和大概性格，更多的，没有了。
  特别像少女们对布娃娃礼物的幻想。
  班纳特先生听老史蒂文森先生的话，试图通过平静的聊天话语，将班纳特太太从这种不着边际的幻想中拖出来。
  但是收效甚微。
  深入再问，班纳特太太就说上帝只让她看到了女儿们的名字样子以及表面性格，更多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还说感谢上帝，送给了他们夫妻第六个孩子，说肚子多出来的儿子是上帝的恩赐？
  班纳特先生都要被妻子说得神经衰弱了。
  嗯，这词是老史蒂文森先生说的，他觉得用来描述他当时的状态很贴切。
  班纳特先生是爱妻子的，双胞胎听着喜庆，但是其中生育风险可不只是成倍增加这么简单。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都将他认识的，医术最高明的长辈老史蒂文森先生请来，在他家长住了。
  还好，终于妻子终于卸货……咳咳，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了。
  班纳特先生也很希望妻子这一胎，能给他增添一个小班纳特先生，毕竟，他这样的家庭，没什么不圆满的，就差一个可以继承他所有的小班纳特先生了。
  只是，结果不从人愿，两个都是女儿。
  都是自己的血脉，班纳特先生不可能不喜欢，即使他也遗憾，这胎都是女儿，但是妻子女儿都平安无事地渡过这次生育难关，就是上帝保佑，他不该贪心地祈求更多。
  他和班纳特太太都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对班纳特太太说的，上帝的启示，他只有五个女儿的话，他是下意识地不愿相信。
  眼下出生的，不在上帝预言中的三女儿，就是证据。
  然而期望过大的妻子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在老史蒂文森先生告诉她这胎生的两个都是女儿的事实后，她一度失控，开始自残，差点伤到了两个孩子不说，她也因为失控和动作过大开始产后出血。
  最后，还是老史蒂文森当机立断地恭喜她，有了三“儿子”的，她才安静下来，恢复正常。
  事后，所有人都心情复杂，默契地为了班纳特太太能正常疗养的，都不约而同地将三女儿当成了三少爷。
  对内对外都是这么宣扬的。
  六年来，班纳特先生、老史蒂文森还有老女仆不止一次地想要纠正班纳特太太这只沉浸在自我意识中的坚定认知，不过收效甚微。
  但凡扯到这个话题，还没说出真相呢，班纳特太太就会失控。
  最后，只能避而不谈，得过且过。
  三年前，老女仆因为一场急病，药效无治过世了。
  班纳特先生是在老史蒂文森的小诊所里，送走了这位为班纳特家服务了一辈子的老太太；
  然后一个月前，老史蒂文森也撑不住，投入了上帝的怀抱。
  至此，知道自家三女儿吉福德是女儿秘密的人，全都不在了。
  在这之前，为了保证班纳特太太不犯病，不管是老史蒂文森还是老女仆，都没有将吉福德是女儿的事，告知任何人。
  这是从三“儿子”出生后，就不假他人之手照顾孩子的老女仆，和兼职班纳特一家家庭医生的老史蒂文森临终前，都不约而同地隐晦告知班纳特先生的。
  随着两位仅有知情者的逝去，三“儿子”小班纳特先生其实是三小姐的真相、只要班纳特先生不开口、只要他小心地隐瞒着，或许大概应该是能一直掩藏下去的。
  想想老史蒂文森临终前最后释然的用调皮语调说的话：“亲爱的，不用烦恼，想想可爱的伊丽莎白、玛利亚、还有即将出生的凯迪和迪莉娅，或许，他，吉福德，真的是上帝赐予你们的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