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薄荷发色的男子闲庭信步,所到之处鸦雀无声。
散兵一见到他便紧紧皱起了眉,不情不愿道:“多托雷,你怎么来的?”
“请注意你和我说话的态度,斯卡拉姆齐。”名为“多托雷”的男子说话声调优雅从容,似乎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猛一听起来倒是和散兵极为相像。
倒不如说这正是散兵一直以来所模仿的腔调。
男子背着手,缓缓踱步打量着病床上因高烧而面色过分红润的少女:“我所前来,不过是女皇的命令罢了,何须对我如此敌视。”
散兵撇撇嘴:“你最好是。她现在可是女皇亲定的继承人,别动你的那些歪心思和小手段。”
“放心,放心。”他轻轻掀开一角裹得严实的被褥,握住少女纤细的脚踝,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寒光一闪,露出银光闪闪的针管:“只是一些,必要的身体检查罢了。”
被烧得昏沉的苍木,隐约感觉脚腕一凉,想要挣扎却被握住,动弹不得。
她迷迷糊糊地朝那端一望,下一秒,这个熟悉的音色传入耳朵,当即被吓得神志清醒,毫不犹豫地一踹——
草,被按住了。
第217章
似乎惊讶于病患的突然反抗,那位男子略显惊讶地抬眼往苍木的方向看去。
散兵皱着眉,拍打掉他握住少女脚踝的手,冷声道:“你弄疼她了。”
没了力道压制,针孔处缓缓渗出一滴殷红的血珠来,饱满地坠在雪白肌肤上,直至不堪重负地沿着肌肤弧度滚落进男人掌心。
他带着纯黑色的皮质手套,于是那滴血珠落在其中,显现出一种几近诡艳的颜色对比,晃眼间让人以为那是托在掌心滚动着的饱满珊瑚珠。
名为多托雷的男子盯着掌心的血珠,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朝苍木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当然,还请原谅我的粗鲁与急切,毕竟,女皇陛下是如此期盼与您的会面。”
但由于鸟嘴面具的存在与高烧带来的视野模糊,苍木并不能察觉这份歉意,反倒觉得其中的讥讽意味更重。
她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来警告对方,话顶在舌尖,就被一连串无法压制的咳嗽打断。
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她意料中见面的场景——太过虚弱地躺在床上,与曾经的实验过程极度相似。以至于恐惧再一次萦绕于心。
苍木狼狈地咳嗽着,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多托雷,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博士】,静静地看着苍木,面具的遮挡使得他极少流露出任何可被他人观察到的情绪。
博士就这么默默注视着,苍木能感受到他投射过来的视线中毫无尊敬意味,有的只是冰冷地打量,更像是屠夫在挑剔一只即将被送上餐桌的动物,它的哪个部分更加鲜美,适合烹饪。
在苍木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他轻轻摇了摇头,仔细收好了刚刚抽出的一试管血液,遗憾地表示:“看来苍木小姐目前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面见陛下……真是可惜。我会尽快为您研制对应的药剂,在此之前,还望您多加珍重。”
苍木病得实在严重,连他说的这番话都听不真切,只是在咳嗽声中捕捉到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才迷迷糊糊意识到是博士远去的信号。
身边的床铺微陷,她虚弱地望去才发现是散兵坐在身侧,还贴心地端来一杯温水:“喝点水,博士刚刚留下了药……”
苍木闻声厌恶道:“我不吃!”
没想到自生病以来就对她过分紧张和体贴的散兵,此刻却显露出一种强硬:“生了病就要吃药,你连小孩子都不如吗?”
“他的药……”苍木又咳嗽几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摆明了对博士送来的药物抱有极大不信任。
不是抗拒吃药,对人不对事就行。
散兵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手上还是把药片往苍木的方向递了递:“博士虽然是个人品恶劣的疯子,但能力的确足够出众。既然是女皇要他来治疗你,想必他至少不会在这种地方违背陛下的旨意。”
见苍木还是隐隐面露抗拒之色,他索性把人抱到怀里,一手钳住下巴,另一只手将药片塞进舌根,以一种极度强硬的方式喂完了药。
代价就是挨了对方势大力沉的一记肘击。
可惜这点力道对身为神造物而言不会比宠物的哈气警告更重。
被喂药的苍木自然不满意他的所作所为,甚至对眼下过分亲昵的肢体接触也极为不满,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但生病所带来的虚弱状态实在够呛,人偶永远恒定的微凉体温又过分舒适,于是不知不觉间苍木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最后只得将烧得滚烫的脸颊贴在少年的颈窝,嘟嘟囔囔放狠话记仇。
散兵嗤笑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依旧保持着这个环抱的姿势,直至怀中少女沉沉睡去。
博士的药物的确有些成效,当第二天再次醒来的时候,苍木已经退烧了。
尽管四肢还因后遗症而显得些虚弱无力,精神状态却比之前永远昏沉的模样好上太多。
招来医生复诊,得到的也是“正在逐渐康复”的结论。
散兵看起来心情好了点,苍木却没他这般放松警惕,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她心里清楚。
趁着精神头稍微好一点,苍木赶忙派人把青木报社的至冬分主编叫来,交代下一时期的工作,把最近积攒的手稿都交由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