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殿下看上去醉得厉害,是否需要奴才帮忙?”他不急不缓问道。
  李承泽冲他客气地一笑:“多谢洪公公,但我还没醉到那地步。”
  洪四庠恭谨地点了下头,目光又转到薛瑚身上,轻柔的嗓音和在夜色里,说不出的绵柔:“县主要记得早些回去,毕竟还未成婚,太晚了让人瞧见不好。”
  薛瑚点了点头,便被李承泽拉了一把。洪四庠看着他们的背影,面色平静收回目光,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不远处的祈年殿。
  逃开了让人不舒服的洪公公,两个年轻男女都松了口气。李承泽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观星楼下,带着她一路爬上最高处。
  星光与月光下,他的脸泛着红晕,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亮光。观星楼是皇宫最高的建筑,站在顶上,把整个庆国宫殿都收入眼中。
  他俯视着脚下,眼睛明亮,像是也着了火:“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多好的诗,多美的意境!令阳,你说范闲说的那个仙境,是真的存在的吗?”
  他声音有些高亢。薛瑚在一旁看着他,目光温柔,祈年殿中的高涨情绪已经被吹来的夜风吹去大半,理智和那份淡漠又回到她身上。
  他确实醉了,因为她第一次见他如此高兴、高兴得这般明显。
  “殿下觉得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我太高兴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令阳,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
  薛瑚轻柔道:“嗯,我看出来了。”
  他还在说:“范闲,世间怎会有范闲这样的人?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他和我实在相似,如此合我心意,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我遗落在宫外的兄弟。”
  李承泽轻笑了下:“我们甚至长得都有些像。”
  薛瑚只是安静地听他说话。
  李承泽喃喃着,皱起了眉:“纵然他还对我有诸多戒备,我却当真想与他交好,焉知这世上如他这般得我眼缘、让我如此面善的,不该是我的知己吗?”
  他退后了几步,坐在观星楼的台子上,屈起一条腿,面色已经被醺得迷离。
  薛瑚低头望着他,看他迷茫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微微抬着头,面色透着闲雅。就好像是十年前她第一次进皇宫看到的那样。
  ——“这是我的儿子,在宫里排行老二,你叫他声二哥哥就好了。”
  坐在书案前的皇子抬头看过来,稚嫩而沉静的一张脸,眉宇间浮着清丽的书卷气。
  她微微失神,看到十年前的自己,发束金环、红衣华服,安静而畏怯地打量着他。
  ——“你叫令阳?”
  ——“不,我是阿瑚。”
  他轻轻笑起来。其实到底叫令阳还是阿瑚对宫里人有什么打紧,只是那时她不明白。
  “我是承泽。”
  太子叫什么,阿瑚不知道,因为他只说自己是太子,让阿瑚称自己太子殿下。然而阿瑚见二皇子的第一面,她便已经记下,他叫承泽。
  承泽二哥。
  光阴一瞬而过。
  薛瑚弯下腰,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李承泽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他们头顶上,星光灿烂,夜风拂过李承泽的眉眼,蒙尘岁月被风一吹,悄悄散去。
  【📢作者有话说】
  -
  庄墨韩并没有出卖薛夫人,他并不知情这件事,是北齐锦衣卫自己策划动手的
  -
  范闲与二皇子相像是原著中内容,他们二人面貌、气质与心性都有相似的地方,范闲第一眼见二皇子就觉得他面善。
  ——
  原著中范闲第一次见二皇子:“范闲看见二皇子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好熟悉。第二个念头是,这个人很疲惫,心很疲惫。第三个念头是,这个人的心思很沉重。他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但此时的场面却有些尴尬,余光瞄见世子李弘成早已安静拣了个椅子坐下,而自己站在正中,看着那位二皇子却不知道该如何行礼。
  对方似乎只顾着听曲子,忘记自己这个客人了。当然,以对方的身份,让自己等上一等也是很自然的。
  一曲终于袅袅作断,那位歌女横抱古琴,款款向厅中三人各自行了一礼,沉默退入后室。
  而蹲在椅子上的二皇子却似乎仍然沉浸在琴声嗓音之中,许久没有回过神来,仍是闭着双眼,右手悬空着缓缓向旁边挪去,摸着几上搁着那盘葡萄,两根手指捏着葡萄茎提了一串起来,高高抬着,像孩子一样搁到空中,抬头,张唇,合齿,缓缓咬下一颗青翠至极的葡萄,嚼了两下,咽了下去,喉咙极好看地动了两下,似乎连吃葡萄也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范闲不急不燥,微笑看着这位皇子,双眼宁静,却是没有放过对方任何一个小动作,他试图看出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性情的人。
  半晌之后,二皇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葡萄摸索着搁回盘子里,这才缓缓睁开双眼。他似乎才知道自己请的客人已经来到了舫中,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很奇妙的笑意,唇角微微一翘,绽出一丝有些羞涩的笑容。
  范闲心头一动,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
  原著中二皇子事败后:“二皇子的眼帘有气无力地搭拉着,声音极为低沉:“你不喜欢我,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喜欢你……我们两个人太像了,只不过我从来没有拥有你这么好的运气。任是谁,都不会允许世上有另一个自己存在,都会下意识里抢先将对方除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