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黄巽堂的教谕讲授知识的浅显易懂,他们教的应题法子也极好,但这在学道里其实是舍本逐末,学到的东西不过皮毛而已。
这便罢了,最怕的是时间久了逐渐养成了一味为了科举的性子,走了歪路。”
听到这里,斐玉才有些明白,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实在是很现实啊,倘若教谕在上口若悬河,自己在下昏昏欲睡,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将面子里子都丢个精光吗?
“我不过是堪堪入学,之前也未曾启蒙过,黄巽居的进度恰好适合,若是再深些,听不懂便算了,只怕到时候贻笑大方,丢了老师与师兄的脸。”
至今他都忘不了自己看《伊川易传》《四书章句集注》等书时的迷茫。
萧行简看出斐玉眼中的迟疑,他笑嘻嘻道:
“哎,师弟这就怕了?这可不行,你可是咱们师门的未来啊,没点儿拼劲怎么行?
你别担心,我早就想好了,这三月呢,由我来手把手给你启蒙,三月后便由老师亲自教你,以他老人家的水平,你肯定能突飞猛涨,
哎呦,说的我自给儿都要妒忌了,我当初可没你这个待遇呢!”
斐玉咋一听他这么说,心中是极高兴的,要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十岁小儿,如果真的进了黄巽堂从“天地玄黄,宇宙<a href=https:///tuijian/honghuang/ target=_blank >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起诵读、写大字,只会让他苦笑不已。
自重生以来,斐玉不曾在与谁面前吐露自己的奇异来历,虽然曾日夜相处十年之久的老僧已有所察觉,却也只视他为“生而知之”,并不联想到什么轮回转世、邪魔歪道上。
老僧便是与老友穆寻通信,也只是夸他自幼早慧、行事妥帖,因而穆寻见他稳重不似小儿,也不觉奇怪。
可他在如何早慧,那也是上一世的才学,面对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经纶理学,如何能够立刻登堂入室?但有萧行简与他启蒙便极好了。
于是斐玉又问道:“但师兄你刚才不是说,要我明日就要按照天乾堂的作息上学吗?”
萧行简笑了笑,满不在乎的道:
“不错,但是师弟你莫误会啦,哪里就非要你听懂呢?不过是在内室里再放个蒲团,教谕们在台上授课,你便在那儿坐着玩手指罢了,便是偶尔犯困,打打瞌睡也是无碍的。”
斐玉睁大的眼睛,道:“哪有这样的?”
“就有这样的。”萧行简摊了摊手,耸耸肩膀,“刚刚老师不是带着教谕们走了吗,肯定与他们说了这事,大家都会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先放你一马。
不过我先提醒你,给咱们天乾堂上课的教谕一共有三位,其中有一个特别难伺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抓你当靶子啦。”
他笑嘻嘻的,假装没看到斐玉轻轻的倒吸了口气,指着不远前的一个湖对岸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水榭,道:
“可算是到了,刚刚我不是说有个人像你么,我估摸着他也是在的,正巧让你自给儿来评判一番。”
斐玉这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远远望去,不由惊叹道:“好轻盈精致的亭榭!”
萧行简愕然地看了看斐玉,叹道:“你……当真是好眼光,‘轻盈’二字说道点子上了!
这湖叫镜湖,是寒山里难得聚起的一个活水潭,前朝一名士喜这潭水如镜,取了个这么个名字,又斥资建了水榭书台,名曰披风榭,披风二字,道尽了这水榭之灵巧轻盈。”
斐玉亦是赞叹不已。
“如今这披风榭是我们天乾堂学子们雅聚证道的地方,我看今个儿拜师礼,他们一个都没来,哼——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家伙还有什么意难平的!”
第16章 第十六回
萧行简领着斐玉穿过假山,越过潭水,又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回廊上。
期间他一路眉飞色舞,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五位同窗说了个遍,虽然有评头论足,嚼人舌根的嫌疑,但却也最快的让斐玉对这五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特别是对那个被萧行简说像自己的秦讳儒,以萧行简的话来讲,此人是儒雅温和,风度翩翩,但也善于计算人心,城府颇深,是斐玉头一个需要注意的人。
当然,萧行简的原话是“生性狡,能以谲计诳人。”,可见他对秦讳儒是很看不上,却又十分讳忌的。
斐玉一边听着萧行简滔滔不绝,一边在心中暗暗为这些人描绘人像,不多时,他就看到了青纱掩映的书台上或坐或倚了四个人。
“还差了个谁?”萧行简眯着眼睛打量。
“呵,又是隋家那小子?算了,他这人孤僻的很,平日除了应卵竟是半步不出他那厚生斋的,从来岱殊起就板着个死人脸的家伙不来就不来吧。”
斐玉听萧行简嘟嘟囔囔的,差点忍不住笑起来,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这位白得的师兄多么嗜好唠叨,而且他说起话来又毒辣又有趣,竟比那些个说书的还要吸引人。
“秦讳儒、屠苏、章频、商以道,这几人果然都躲在这儿,”
萧行简一边念,一边把几人指给斐玉看,此时书台里的几人也都看到两人,纷纷站来了起来,唯独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仍坐着。
萧行简一把捞开随着柔风微微飘动的青纱,牵着斐玉的手踏上书台。
“怎么?你们如今可厉害,竟要我带着你们的小师兄亲自上门拜访不成?”
说罢,他扫一眼倚着凭栏歪坐着的玄衣男子,讥讽道:“咱们章频公子这事怎么啦,几日不见,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