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突然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确实荒谬。
明明就在五年前告知过自己,不要依赖任何人,任何姓氏,任何归属,五年后她竟然还不如十八岁的自己成熟,竟把自己和队友们交给了一通电话。
而那通电话无人接听。
一如五年前,司荼白把自己的姓氏丢了一样。
“溪溪!”周之舟的声音打断了司荼白的情绪。
付芷溪突然喘不过气来,表情痛苦万分。
“没事,让开。”司荼白冷静得可怕,她抓起桌上的纸袋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然后随手撕开了底部的折角,豁开袋子就往付芷溪的头上套下。
“呼吸,没事,呼吸。”司荼白抱着她,轻拍她的背部,让付芷溪稳下了呼吸的频率。
是焦虑症犯了,这个病如果发作,很可能会有过呼吸的状况出现,处理方式就是减少患者能够接触的空气,让她的吐纳“规格”变小一点,恢复正常体量。
(避免有读者参考,我这里讲一下哈,这个方法注意要在袋子(纸袋塑料袋甚至是手)底部留小口,因为是减小呼吸不是窒息哈,然后操作的时候请注意患者状态。当然,还是希望大家用不上这个知识。)
“不怕,大家都在,你安全了。”司荼白其实很懂付芷溪,甚至是最懂的那个。
因为她也一样因为貌美,无时不刻被豺狼紧盯。
就算背靠金九娱乐,骚扰她们的也是不少,私生、金主、线上线下,各种方式,无孔不入。
司荼白把自己调理得豁达,豁达到医生警告她不该这么享受瞩目,而付芷溪反之,她清冷得过分,一心迷醉在舞蹈的世界里,渴望与外界完全分离。
“我们都在。”队友们捏手的捏手,拍背的拍背,都在安抚女孩,尽管她们自己也吓得不轻。
司荼白侧过脸,看到了一地被她倒出纸袋的东西。
是她最喜欢吃的草莓干。
红色的,甜蜜的,清脆可口的爱情果。
电话响了。
是钟遥夕,她一接通就解释了自己没接到司荼白去电的缘由,其实这件事没什么需要解释的,谁会二十四小时守着电话呢。
只不过凑巧,让司荼白倒霉碰上了钟总裁开会而已嘛。
“没事,姐姐,已经解决了。”司荼白非常克制地回复着,“回酒店了,很安全。”
“这件事我会跟进处理,那些人——”
“——好,辛苦姐姐了,怎么处理都可以,我没意见。”司荼白打断对方,“我现在想要休息了。”
“当然,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随时联系。”钟遥夕的声音听起来很寻常,似乎并没注意到司荼白情绪不佳,亦或者说司荼白这会儿情绪不佳很正常,钟遥夕觉得这个态度没有问题。
“好。”
司荼白挂了电话,很快又接到了陆姐的来电,又是一通解释和道歉,客套和原谅。
真没意思。
司荼白突然觉得就算今晚她们几个真的在聚会上被直接打包带走,事后也会得到差不多的电话关怀,听到的话应该跟这会儿也没什么不同。
她坐下来看着队友,再一次想笑。
司荼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她们登顶的目标特别幼稚。
五个女孩牟足了劲想要达到的所谓巅峰,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会被权贵踩烂的门槛罢了。
好比买到了一个包包和买到了一个限量款顶级包包的区别。
就连司荼白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人设,如今想着也特别滑稽,她所谓的反骨和受不得委屈,不过就是限定意义的装模作样罢了。
强权之下,她的脊骨一触既碎。
她几乎都做不到挺直了腰不要发抖,她撑足的那十分钟气场,仿佛有十年那么长。
“荼荼。”周之舟突然抓住了司荼白的手,“你喝口热的。”
队长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可五个人谁能没有异样。
“嗯,没事,没事。”司荼白重复了一次,“都没事。”
“没事。”周之舟跟着念了一次,又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跟你什么关系?”司荼白喝了口水。
“我是队长,我是姐姐啊。”周之舟眼眶泛红。
“嗯,你做得很好,不是你的错。”司荼白知道周之舟在谴责自己无能为力,但这件事的发生根本不能怪任何一人。
“有加害事件发生,是加害者的存在导致的,跟其他任何人事物都没关系。”司荼白把话说得大声,以确保客厅里每一个队友都能听到,“不要反省,我们没错。”
长得好看没错,选择当一名偶像抛头露面没错,参加聚会没有错,跟权贵交际也没有错,因为工作所以要与大佬们发展人脉,更不是错。
被混蛋选中,只是因为有混蛋存在而已。
“今天我们就在客厅睡沙发吧,这个沙发可以打开,拼一下。”司荼白站起来,又指了指电视,“或者看一晚上电影,吃一晚上宵夜。”
“吃着宵夜看电影然后困了就睡觉。”简涵把几个选项合在一起。
“就这么决定了。”司荼白拍了拍手,几个人起身拆了沙发的暗扣,拼成了可以躺下好几个人的床。
司荼白把套房里能吃的东西全拿了出来,周之舟选了几部经典电影,几个女孩挤到一块,互相取暖,互相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