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曹琴默端正坐在殿中，静静等候。
  良久。
  太后身着一身家常的湖青团寿锦袍，只用一方碧玺翠珠扁方弯起头发，袖口处绣着几朵雪白色合欢花，清爽中不失华贵。
  曹琴默连忙起身行礼，“臣妾打扰太后清静，请太后恕罪。”
  太后伸手捂嘴，倦倦道：“起来罢，找哀家何事？”
  曹琴默抬手示意寸心退下。
  福珈见状使了个眼色，正殿伺候的宫人全部退下。
  正值初夏，殿内只听得风轮缓缓滚动的声音。
  太后的声音淡淡的，“现在可以说了。”
  曹琴默跪在地上，神色惶恐，“事关皇嗣，臣妾实在不敢不报。”
  闻言，太后正了正神色，往前微微侧了些身子，“细细说来。”
  曹琴默掀开胳膊上绣着淡青色玉兰花的旗装袖子，露出了点点红痕。
  “这是？”
  “臣妾刚刚在永和宫同玫贵人一道用膳，用完身上便起了红疹，臣妾曾有有孕时，听嘉贵人说多吃鱼虾生下来的孩子才会聪明，
  在第一次吃了鱼虾之后便有了这种症状，叫来江太医一看，才知道是中了水银之毒，江太医说中了水银之毒，症状便和怀孕差不多，幸亏臣妾体质特殊，才会一开始身上便会起红疹。”
  太后眼睛眯着，声音没有半分感情，“那你为何不禀报皇后，却来报与哀家。”
  曹琴默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知道太后是怀疑自已是不是知道白蕊姬是她的人。
  抬起眼睛，看向那个和甄嬛容貌迥异却一样冷情的面庞，“嘉贵人与皇后、贵妃交好，她今天又叫着嫔妾去永和宫告诉玫贵人一定要多吃鱼虾，
  想来当初能将有毒的鱼虾一直不断的送到承乾宫却无人察觉，后面必定是后宫中有权势之人，臣妾不敢想，娴妃厌弃臣妾得宠，时时不得亲近，这宫中，臣妾能相信的也只有太后了。”
  太后面上动容，却还是怀疑，“那你为何当初不早早的禀告皇帝？”
  曹琴默惨然一笑，“皇上心系前朝，臣妾不想将自已的事拿去扰了圣听，所以每日只是装作吃了有毒鱼虾的样子，今日去永和宫才发现有人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万一日后玫贵人的胎有何不妥，岂不是会查出臣妾知情不报，臣妾无权无势在这后宫又无依仗，若是事发，少不得要被推出去顶包，永珣才不满一岁。”
  说着幽幽淌下两股热泪，表现出一切纯然为了自已孩子的样子。
  太后叹了口气，不由得动容，“也是慈母心肠了，有这样的心计生下贵子也不算稀奇了。”看了旁边的福珈一眼，“扶瑾嫔起来吧。”
  第27章 谨慎小心
  福珈应了声是。
  曹琴默恭敬的道谢。
  “臣妾出身寒微，令娴妃不满，未得其庇护，所以只能处处小心留意，直到生下永珣才缓了口气，臣妾能封嫔也是感念皇上和太后的慈恩，如今能救得玫贵人，也算是能报答一二。”曹琴默一番肺腑之言说的动听。
  太后听出来，曹琴默这是识相，明哲保身，以防日后东窗事发会祸及自身。“你倒是聪明。”
  曹琴默听不出来是夸赞还是别的，不过她不在意。
  送人情也要看送给谁，太后的人情可比玫贵人有分量的多。
  况且她已有所指，这里面有皇后和高贵妃的手笔，太后不喜欢提议让她的女儿和亲的高斌，对高贵妃不过尔尔。
  太后似乎有意和皇后争权，现成的把柄送到她手里，哪有不想抓的。
  至于是否能生下孩子，就看白蕊姬的造化了，这点算计都没有，就算是生下了孩子也难养大。
  曹琴默就算有心提点，但以白蕊姬的性格，定然拉她做证，将她扯进漩涡之中，皇后和高贵妃可不是现在的她能招惹得起的。
  曹琴默走出慈宁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寸心搭了把手，“主儿，你怎么手心都是汗？”
  曹琴默摇头，“无事，就是第一次和太后说这么久的话，有些紧张。”
  “主儿孝心可表，皇上知道了必定高兴。”
  寸心扶着曹琴默向软轿走去。
  曹琴却走向另一边，“本宫坐的久了，正想走走，你们跟着出来估摸着也没吃午饭，等回去了去王鸣那里领赏。”
  “奴才谢瑾嫔娘娘。”
  夜晚的紫禁城吹着凉风，幽幽的宫道里倒显得格外清爽。
  曹琴默身上出了微微薄汗，路过宫人甬道时，女子凄厉的叫声夹杂着绝望无助。
  “这是什么声响？”
  寸心凛了凛心神，忍着瑟缩，“听声音像是太监的芜房那边传来的。”
  曹琴默噤声，知道应该是莲心的惨叫。
  有些话不能说也不该说。
  眼底闪过厌恶之色，曹琴默做过下人，对这种作贱宫女的行径很是不齿。
  看着已经二八年华的寸心，闪过念头，“寸心，你可有想过嫁人。”
  寸心瑟缩了下，想起曹琴默和李玉来往频繁，试探回答：“奴婢家中已无亲眷，情愿伺候主儿到老。”
  皇后让莲心和王钦结为对食，都是宫女谁不知莲心的可怜，只求自已不要受这般磋磨。
  曹琴默淡笑一声，安抚似的拍了拍寸心的手，“你放心，本宫也是从丫鬟过来的，自然懂下人的苦楚，等你年岁再大些，本宫就求皇上给你指个御前侍卫，好好将日子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