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两人一路都沉默寡言。
  直到快要分开时，宋时晏才忽然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班长，过两天，应该还会过来的吧？”
  三个小时的教学结束后，宋时晏明显感觉到沈梨整个人都失去了光泽，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疲惫感，他知道自己挺难搞的，所以那些老师才一个个受不了的离开。
  但现在，沈梨没说一句不继续教了的话语，他却有些担心，沈梨会不会觉得他太蠢，生出一种‘这钱不赚也罢的思想’。
  沈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想学好这门学科吗？”
  宋时晏眼神坚定：“当然想学好。”
  风呼啸的吹着，沈梨却极其有耐心的又问他：“是你自己真的想学好，还是说因为，叔叔阿姨他们想要你学。”
  宋时晏眼中的坚定被瓦解，下意识问：“这俩有什么区别。”
  沈梨说：“前者，你虽然会痛苦但能尝到一点愉悦，学起来事半功倍，后者，你会一直痛苦且情绪崩溃，最后的效果应该也不会太好。”
  沈梨没想说教，只是不想看他那么折磨自己，如果只是为了成绩提高，她会针对性地只教对考试有用的。
  但如果，他是因为感兴趣，沈梨也会带他找到，学英语的乐趣，但过了很久，宋时晏才说：“不喜欢英语，寒假补习也只是为了出国留学做准备。”
  -
  公交车到达终点站，被司机提醒，沈梨才意识到自己坐过了站，她不好意思地下车，又站在马路边等车。
  严寒的冬季，路上行人很少，就算是有，也都是行色匆匆，不会有沈梨这种盯在原地，仿佛成了一根柱子的景象。
  出国留学...
  他们的生活还真是天差地别。
  以前，只是奢望能每天多看他几眼，就已经心满意足，没想到，现在这么小的一个愿望，即将也不能实现了。
  而她，还得亲自看着宋时晏一步步地从无到有，直到考过雅思，拿到资格证，亲自看他出国，渐渐远离自己的小世界。
  沈梨有点想哭。
  车来了，她的情绪有些被打断。
  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鼻子又慢慢地开始酸涩。
  出国了还会回来吗？
  是以后一直打算留在国外发展了吗？
  什么时候去，下个学期就不打算来了吗？
  每一个问题她都无法知道答案，也不敢去问，只能在慢慢煎熬的日子等着他哪天突然离去，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那么的失去了联系。
  她的暗恋，也不会再有回馈了。
  心脏刺痛刺痛的...
  -
  整个寒假，沈梨都保持着一周三次的频率去宋时晏家补习，每次结束，姜美秀总要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吃饭。
  沈梨次次都会拒绝。
  她不想牵扯得太深，除去喜欢宋时晏这个因素，这本就是一份工作，结束了她就该走了。
  有一次，宋时晏状似无意的问她：“小梨老师待会结束有空么？”
  沈梨在看他默写的单词，自己不来的那几天，他也保持着这个习惯，让姜美秀给他听读，对于考雅思这件事，他的确很努力。
  虽然错误率还是那么的高，但态度在了。
  “有空。”
  “那留下来吃饭吧。”
  “......”
  稍一恍神，就被他带沟里去了。
  ‘有事’的借口被他堵了，沈梨还在绞尽脑汁想一个合理的原因时，宋时晏盯着她又开了口：“马上就要开学了，新学期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桌，说不定以后我们一起学习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话，要是分了心去想，真的很容易想歪。
  但沈梨知道宋时晏没那个意思，所以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拆他台：“今天的听读正确率百分之四十，出去别说你是我教过的学生。”
  “哈哈哈哈哈哈。”
  宋时晏偶尔会觉得，严肃的沈梨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真的很可爱，有点学霸不自知的幽默感，他拿回自己的本子，自觉誊抄起错误的单词来：“已经进步很多了嘛，我爸妈都夸我了呢，小梨老师，我真的有让你这么丢脸吗？”
  沈梨抿紧了唇，嗯了声。
  “好吧。”宋时晏说，“那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是我拖了小梨老师的后腿，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留下来吃饭吧。”
  他眨了眨眼，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看着她，沈梨仿佛都能听见，他眨眼睛那几下的特效声了。
  “我....”沈梨还是心软妥协了，“好吧。”
  饭桌上，姜美秀依旧贯行她热情的作风，用公筷给沈梨夹了好多肉菜，专门放菜的小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沈梨手忙脚乱，客气地说够了，姜美秀也不停，菜夹完了，又给她舀汤，对这个负责的补习老师很是喜爱，称呼也从小梨老师换成了小梨：“多吃点啊，小梨，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了。”
  沈梨点了点头，光是夹的这些，就已经足够让她吃到撑，宋时晏在一旁看戏，难得看到班长这种局促，又不好意思拒绝的模样。
  所以，她也不是遇到什么事都能沉着冷静面对的，偶尔在生活琐事上露出一点不擅长，宋时晏才会觉得沈梨是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他们从前所说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