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河村麻枝学着他的样子举起手，默默展示出了鸡爪状。
“不对，河村同学你可以先试一下用手圈住大腿或者掐腰，虎口卡在大腿或者腰部，记得大拇指相对，然后……”
他说一句，河村麻枝就照着做一句，她先是掐腰，本来还显宽松的制服下摆终于贴在了腰上，勒出了纤细的腰。
但是手抬起来的过程中又失了形状，于是河村麻枝又弯腰去圈大腿。
下午的日头已经不算烈了，可阳光打过来，那双腿还是白得晃眼。
菅原孝支的视线一开始还跟着她的动作走，最后变成了定格在虚空某一点。
他没有说下去，也有点说不下去了。
他有点意识到，他欣赏的这个人确实是一个能吸引他视线的女孩子。
这颗球一传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到他这个二传手里，好像偏移轨道了。
*
其实说来是一个很复杂的关系，得益于隔壁班的道宫结和同班的泽村大地是初中同学。
并且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同在男排部，道宫结和河村麻枝同在女排部。
菅原孝支经常可以用道宫结作为借口——虽然也不全是借口。
他确实有在道宫结那里听到过河村麻枝练习排球特别刻苦。只不过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自己看见的。
他进男排部的室内排球场之前，河村麻枝为了不耽误他人进度，独自在外面练习垫球；他结束部活出来之后，她依旧在练习那一套枯燥的动作。
上课的时候，明明在认真听课，双手却不自觉地叠着攥在一起，摆出了典型的垫球姿势。
连课间去厕所的时候，走着走着都会摆出一记空气垫球。
最开始有男生在背后笑话她，大概是生错了性别，才会像他们一样模拟打球。
菅原孝支听过一次别人讨论，就开始注意河村麻枝的行为。一旦开始注意，就无法不认可她的努力。
别说菅原孝支，就连班上的男生也慢慢转了口风。仿佛河村麻枝手上的淤青都变成了勋章似的。
河村麻枝是班上公认的好人，又足够努力，但并不是班上的焦点。
比她漂亮的女生一抓一大把，在大家都开始像花朵一样绽放的时候，河村麻枝依旧朴素地像颗没滋味的野菜。
也只有菅原孝支这种善于观察别人，并且会发掘别人优点的人，才会去注意到她。
才会发现，她的美好藏在内里，也像太阳光一样炫目。
6|6团芝麻
河村麻枝托女排部的学姐借到了乌野往年的比赛视频。
虽然男排和女排存在着天然差距，但是作为二传的技术还是可以学习的。
不过实话实说，就算已经很努力去观察二传了，在快速跑动的球场上，河村麻枝的视线还是会迅速被传说中「球场上的小巨人」吸引过去。
在球场上的样子真意气风发啊。
是因为在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吗。
和中岛朋音那种凡事都感兴趣，但是三分钟热度的类型不同，河村麻枝是对任何事物都不起兴趣的无聊人士。
最开始打排球也只是想着既然已经开始做了，反正自己也闲着无聊。又收到了前辈的鼓舞，就觉得需要更努力。
她自知从来不是天赋型选手，包括能入读升学班也是靠着努力。
反正不管做什么都不擅长，都需要去付出努力，习惯性的付出之后，好像什么乐趣都被磨光了。
有时候会想，有没有什么是不需要那么辛苦地付出，就可以收获的呢……
*
今日天气预报有雨，但是没人想得到雨势来得又急又快，本来还算明媚的阳光褪了色，靠着路灯勉强照亮一方小天地。
倒霉如河村麻枝自然带了伞，结束部活的时候还坦然地跟朋友告别，结果一打开伞，伞面带着骨架一起散成了一堆废弃垃圾。
河村麻枝：“……”
女排部在一号体育馆，隔壁就是二号体育馆，河村麻枝还没决定好用什么姿势冲进雨幕里的时候，男排部结束部活了。
菅原孝支打着伞路过，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
从乌野出来，有一段很长的下坡路，然后就会到达坂下商店。
河村麻枝很喜欢他们家的大肉包，每次结束部活都会野狗一样冲下山，飞进店里。
但是今天一把小小的雨伞困住了她。
大雨笼罩了整片天地，雨滴砸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摇滚乐，震得人心慌乱。
身边人说话的声音却能很清晰地传入耳膜。
这大概是和菅原孝支最近的一次，明明中间还空着一些距离，但是感觉肩膀已经蹭到了对方。
河村麻枝本来因为这大雨天而降下去的体温，迅速燃烧了起来。烧得她浑身不自在，明明这段路才走了个开头。
也在和他聊天，但是思绪还是乱糟糟的，河村麻枝的视线飘到了捏着伞柄的那只手上。
果然，不管是菅原孝支的哪个部分都漂亮得不可思议，骨节分明又很纤细，指甲修剪得也很漂亮。
“河村同学？”
听到菅原孝支的声音，河村麻枝下意识地去寻找他的视线。
她侧过脸，微微仰头，然后屏住了呼吸。
两张脸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仿佛呼吸都会冒犯到对方。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立刻扭开脸，把过分的视线从菅原孝支脸上拔下来。
但河村麻枝已经当了机，完全没办法思考了。
菅原孝支：“……”好、好近。
可以闻到她身上沾着水汽的草莓香，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
感觉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奇怪的气氛，可她一直傻愣愣地盯着自己。
经过上一次乌龙表白事件之后，菅原孝支不敢往绮丽的方向想，不由猜想是自己的脸上沾了东西。
另一只空闲的手抬起来挠脸，动作晃动的时候就把河村麻枝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那湿透了的半边肩膀，比什么话语都来的贴心。
菅原孝支只字不提，反而侧过身子把肩膀往后面躲了躲，“刚刚河村同学是想说什么吗？”
“嗯，”河村麻枝回过神来，瞄了一眼头顶的伞面，果然大部分都倾斜在自己这边，“我想说坂下商店的肉包很好吃，虽然每次都告诉自己很贵，但结束部活之后还是会忍不住买一个。”
“那个啊，确实很不错。”菅原孝支笑起来。
*
把河村麻枝安全送回之后，菅原孝支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只听得到雨声，显得安静到有些孤单。
湿了的肩膀泛着冷意，本来抵着对方的那一边肩膀也突然开始起了凉风。
为了避免感冒，菅原孝支到家第一时间就钻进了浴室。
脱去校服外套之后，菅原孝支又闻到了草莓的味道。
上次就是这件白衬衫，遭受了鼻血的洗礼，其实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但是还是妥协于河村麻枝那种天塌下来都没有这件事情严重的态度，让她把衣服带回了家。
也不知道她用的是哪个牌子的香皂，明明也洗了好几遍了，好像还是能随时闻到那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