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于是赤苇京治在第二天一早收获了萎蔫的王牌一只。
  这不应当。
  他想。
  木兔学长还没有一大早就这么消沉过。
  木叶和小见都挤眉弄眼地让他快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赤苇叹息了一声，稍微往前加速了一截，跑到木兔光太郎的左侧。
  “木兔学长是在为什么忧心吗？”
  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赤苇已经严谨地对此做出了一些个人猜测，包括并不限于「三年级马上要来一次国文小测而白福学姐不肯把笔记借给他」、「昨天晚上一时兴起额外加练了排球得到的效果不尽如人意」、“早上起床后想说一句「木兔语」但是张嘴的时候突然忘词”等各种可能性。
  这都不是不可处理的情况。他严肃地想。
  但木兔给出了他理解之外的答案。
  “赤苇啊，”木兔忧愁地抬起头，“怎么办啊。”
  “是指什么呢？”
  “昨天晚上，真理子发邮件说她和音驹那个拦网很厉害的家伙一起去吃苹果派了……”
  赤苇：“……”
  赤苇瞳孔地震。
  未曾设想到过的发展出现了！
  木兔学长居然开始咨询关于女生的问题了！
  一起晨跑的其他学生齐齐竖起耳朵，准备听听木兔光太郎陈述细节，再听听赤苇要怎么应对。
  赤苇内心紧张，但表情还是很镇定：“八谷同学是音驹排球部的经理，和他们部长放学后一起去吃苹果派也很正常。”
  “但是真理子都没和我一起去吃过苹果派。”木兔更消沉了，“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嗯，可能因为枭谷距离比较远，她也不清楚我们的训练是什么时候结束。”
  “不会啊，我有好好告诉真理子的。”木兔垂头丧气地说，“而且上周我约真理子一起出去玩，真理子也拒绝我了……为什么啊——明明我才是和真理子更要好的那一个吧！”
  赤苇京治：“……”
  “赤苇好像死机了。”木叶对小见说。
  小见：“不奇怪，木兔这话说得好像他失恋了一样。但那可是木兔啊！”
  猿杙：“赤苇你冷静一点！我们不能没有（冷静的）你啊！”
  鹫尾镇定地说：“毕竟是这方面的话题，赤苇应对不来也不奇怪……跑完了回去问问白福和雀田吧。赤苇，不要傻站在路中央了，这会儿在跑圈呢！”
  白福雪绘：……啊，一群傻瓜。
  雀田薰：他们是不是都忘了木兔不久之前才知道真理子实际上是女生？
  前者无奈地看着这群毫无恋爱经验的单身排球少年们，最后对木兔招招手。
  “小雪？”木兔可怜兮兮地看她。
  “木兔，下次约真理子的时候，先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吧？”
  木兔光太郎皱着眉，苦苦思索了片刻，而后豁然开朗：“啊，是哦，小雪说的没错，应该先问问真理子什么时候有空的。”
  ——所以你之前约的时候根本没搞清楚对方有没有空才被拒绝的吗？xn。
  “然后，那家苹果派，真理子也推给我们了。”白福说，“是音驹的黑尾部长，为了感谢真理子今年替排球部邀请到了一位天赋很不错的一年级学生而请她去吃的。木兔的话，下次也可以再和真理子单独去吃。”
  “诶？”木兔懵懵懂懂地看着她，“可是我不喜欢吃苹果派。我喜欢吃烤肉诶！”
  白福心累：“那真理子不喊你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你不喜欢吃吧。以及，说到底你既然不喜欢吃苹果派，为什么要难过真理子没有和你一起出去吃过苹果派啊？”
  “啊，好问题。”木兔点了点头，“为什么呢？”
  白福，白福撑不住了。
  白福：“赤苇，你来吧。”
  好不容易复活的赤苇：“这个问题不是应该我们问木兔学长吗？”
  木兔瞪圆了眼睛：“诶，要问我的吗？”
  小见春树憋不住了。
  他抓着木叶的手臂开始狂笑，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赤苇，你的木兔饲养笔记该更新了。”
  自从音驹的经理对木兔使用过「饲养」这个词语后，枭谷全员都跟着开始把应对木兔叫成饲养木兔。
  别说，还挺形象的。
  木兔光太郎还在唉声叹气：“好想约真理子出门玩哦。”
  赤苇虽然刚复活就又遭遇了木兔式提问暴击，但这会儿还能顽强地继续和木兔交流：“那八谷同学喜欢什么，木兔学长可以试着约她一起去……”
  “这个不行欸。”木兔说。
  他这会儿看起来，相对于消沉，更像是……某种更真实的难过。
  “真理子最喜欢打排球了。”他说，“但是已经不能打了。”
  小学六年级的某一天，木兔光太郎突然惊讶地发现，每天一起来学排球的八谷真理子不见了。
  他急得要命。
  “教练——教练！”他大声地问，“真理子，真理子不见了！”
  年长的教练总是笑呵呵的，木兔光太郎从没见过他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
  “光太郎啊，”他像是犹豫着选择措辞那样，慢慢地说，“真理子她……以后不学排球了哦。”
  “不可能！”年幼的木兔光太郎不假思索地说。
  真理子最喜欢排球了！
  她才不会突然跑掉呢！
  他明白了，一定是排球妖怪的错。
  但是回到家，和爸爸妈妈抱怨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
  年幼的木兔光太郎无法理解那些语句的意思。
  “八谷家的那孩子……”
  “太可怜了，车祸……”
  “后遗症很严重啊。”
  “以后没办法再打排球了……”
  “光太郎也会很伤心吧，和那孩子一直关系很好……”
  “八谷夫人说想带着孩子搬家，换个地方……”
  “唉，那孩子现在整天看着窗外发呆，换个地方也好。”
  ——没办法理解的词语。
  ——没办法理解什么叫做车祸。
  ——真理子不能打排球了？
  ——不可能。
  ——对了，其实那不是真理子，是排球妖怪。
  ——所以出事故的是排球妖怪，不是真理子！
  ——只要打倒排球妖怪，真理子还会回来的。
  ——喜欢排球的真理子，还能继续打排球的，对吧？
  ——以后还能在球场上一起打排球的，对吧？
  ——好想真理子啊。
  ——想和真理子一起打排球。
  ——如果能再一起打排球就好了。
  第5章 |file.05
  八谷真理子在上午第一节课的时候收到了来自木兔光太郎的邮件。
  上课时间倒是好好听课啊，这家伙。枭谷的木兔饲养员就不能多操点心吗。
  内心蛮不讲理了一会儿的八谷真理子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偷偷摸摸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眼。
  “to 八谷真理子：
  真理子，接下来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不要一起去吃烤肉！木兔光太郎”
  真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