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接。”我有气无力地吐出了一个字。
  小薇不说话了。好几秒过去,正当我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的时候,小薇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小姐,看样子你完全忘记了列车上游戏的惩罚。”
  我的大脑触电般短暂地恢复了清醒——哦!糟糕!我忘了让布鲁斯给斯内普送今日份学习心得了!虽然我根本没写,也根本没学习……
  “啊,教授,抱歉……”我强撑着坐起来,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我今天有事耽搁了,明天补上,可以吗?”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我支撑不住倒回了床上。
  “……你是感冒了,还是在哭?”他突然轻声问。
  梅林啊,我的鼻音大概真的很严重。“应该是感冒吧,教授……也许是受了风寒……”
  像是要印证我的话,还未说完我就没出息地咳嗽起来。鼻腔里堆满了恼人的酸涩感,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喘不上来的气在喉间化成了呜咽,而它们会被小薇原封不动地传递到斯内普耳中。
  我又羞又气,暗自埋怨自己糟糕的身体,伸手想把小薇关掉截断这场变得丢脸的对话。然而斯内普仿佛看穿了我的意图,在我碰到小薇之前,他喊了一声布鲁斯的名字。
  布鲁斯鸣叫一声作为回应,但斯内普并未听到——对话已经被切断了。可紧接着,他就振翅从我打开的小窗飞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随他去吧。脑细胞们接连罢工,已经不允许我进行更多的思考了。我继续合上眼,在头昏脑涨中半梦半醒着。
  朦胧之中感觉有什么正在轻蹭我的脸颊。我费力地睁开眼,发现是布鲁斯,他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手中多了个包得很严实的小包裹。我把其中的东西抖落出来——是两瓶药水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亮闪闪的,不用照明也能看得清:喝完再睡。
  “好的教授……”我呢喃着旋开盖子,把瓶中淡紫色的药水一饮而尽,并绝望地做好了味蕾承受虐待的心理准备(黛西喝提神剂时的表情像在喝鲜榨苦瓜汁)。
  ——然而,和我预想的不同,它一点也不难喝。是甜的。
  我细细品味着口腔里的味道,这些年在斯内普的耳濡目染下我已经养成了自觉分析成分的好习惯。不,这不是一般的提神剂——感冒症状减轻的同时,我的眼皮也越来越沉,甚至比喝药前还要困倦……好吧,他很可能是加了薰衣草和缬……草……
  我睡着了。
  第51章 夏夜和电影
  ◎暑假生活◎
  这场严重的感冒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普通感冒才不会持续这么久。佩迪鲁的头发因担忧而日渐稀疏,他多次试图强行把我带去圣芒戈看病,但都被我拒绝了。
  我很清楚自己生病的原因,不是简单的风寒,更不是佩迪鲁口中的“吸入了邪气”。每天早晨,我都会因为鼻塞醒来,在呼吸不畅的痛苦中咬牙质问幕后黑手,但它依然在装死。是的,我认为这是一个比起流血事件要相对温和但却令我更加煎熬的“惩罚”:由于我的“无视规则”。
  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真的把它当成普通感冒来应对。我严格遵守着病人的行为准则:健康饮食、勤加锻炼、服药治疗、多喝热水。在我的持续努力下,身体结实了一些,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已经要超过佩迪鲁了),其他地方都在向着良好的方向发育着——除了那顽强的感冒症状,依然像讨厌的皮皮鬼似的纠缠着我。
  斯内普提供的药水的确有作用,但作用有限,哪怕我前一天晚上喝完药后耳朵喷出的蒸汽量堪比霍格沃兹特快列车,第二天清早那些恼人的症状还是会卷土重来。当然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是我,不,是系统的问题,无论是什么药剂,应对它强加于我的惩治都只会是治标不治本。为了不让斯内普为我担心,更为了不让他对自己完美的药剂产生不该有的怀疑,在第七天的学习汇报中,我便宣称自己的感冒已经好得彻底了(那时的我的确没想到它还会再持续漫长的三周)。
  学习汇报……由于黑心老板卷着我的电子资料跑路了(说实话希望它永远别回来了),我只能把学习重心转向那几本纸质版的轻便的小册子。小册子的内容无法撑完两个月,后面我实在编不出来新的东西,索性破罐子破摔,悄悄地把“学习汇报”转变为了“生活汇报”——也就是日记。
  “1993年8月3日,天气不太好。上午,房东先生取消了原定的带我去镇上看电影的计划,这让我感到很沮丧,以至于餐后甜点都丧失了它原有的滋味。但到了下午,他却浑身湿漉漉的带回了几盒录像带,它们被他小心地包在外套里,没有被淋坏。我十分感动,但并不开心——因为我们没有播放机!天真的房东先生,竟然以为录像带自己就可以播放,我猜他在霍格沃兹并没有选修麻瓜研究,又或者是因为他上课时一直在睡觉。”
  我想斯内普并不愿时常回忆起十三年前的那段往事,便没有在信中告诉他这位好心的房东正是他的旧相识,只说他也是一名从霍格沃兹毕业的巫师。
  “1993年8月4日,感谢梅林,总算不下雨了。房东先生带我去城里的专卖店挑选播放机,售货员热情地为我们推荐了松下f55‘奥运版’,在我看来只是在蹭巴塞罗那奥运会的热度。而它的价格也相当的‘国际化’,末尾一连串的零一下子就打消了我在家看电影的念头——就算每天住在电影院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剩下的钱甚至可以每次都买超大桶爆米花呢。”
  “1993年8月5日,一个字,热。在这个天气,哪怕镇上的电影院免费开放我都不想出门……不,话不能说得太绝对,如果它愿意向每位观众赠送冰淇淋,我还是会考虑一下的。为了防止布鲁斯热得在半路融化掉,我让他每天傍晚太阳西沉后再去找您。
  ——顺便一问,您真的需要这些每日一篇的废话吗?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布鲁斯穿行两地挺辛苦的……”
  对于这些逐渐变得毫无意义的流水账记录,斯内普并未作出批评,甚至没有任何回应,我的每封信都像科林·克里维投递到《预言家日报》的摄影作品一样石沉大海。考虑到布鲁斯每次回来时嘴角残留的“翱翔”残渣,我想它应该不会送错地方吧?
  6号早晨,布鲁斯总算带回了一条“好消息”。
  “小姐,他没有那么脆弱,我想你也是——炎热的天气并未不会让你的手腕生锈。”
  我吐了吐舌头,抽出一张新的信纸。
  “1993年8月6日,天气已经不重要了。好消息,房东先生趁我午睡时买回来一台新的播放机;坏消息,他不知道还需要买显示器。于是我只能和他一起再次拜访了那家黑店,本来想让对方看在回头客的份上给个优惠,可最终却被巧舌如簧的售货员忽悠着选购了一套更昂贵的投影设备……没办法,它实在是太诱人了!虽然这花费了一大笔钱,但我计算过了,只要每天都看至少一部电影,连续看上两三年就能回本了耶!”
  “1993年8月7日,瓢泼大雨,但没关系。今天是投影仪先生和播放机小姐开工第一天,为此我和房东先生准备了两瓶冰汽水欣赏他们的默契配合。我们观看了一部应景的歌舞片,《雨中曲》。作为一部四十年前的经典影片,它的情节、音乐、舞蹈动作我都早已烂熟于心了,在男主角吉恩·凯利于雨中起舞时我也会忍不住跟着他哼唱着。重温它的确带给了我新的感悟,但我不想一直重温这些‘影片界的邓布利多’——我需要一些新鲜的、更贴合这个时代的作品(当然我没有暗示邓布利多是老古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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