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听了这话,我下意识转头看向不远处耸立着的那座悬崖,那里黑漆漆的,月光都无法驱散它的阴暗。劳伊德已经死在岩洞中十几年了,往好的方面想,他可能在潭水边化成了一堆白骨;往坏的方面想,他可能早已被拖入水中成为了一具新的阴尸。如果是前者,说不定还能拿回一块头骨给克利切留作纪念,但倘若是后者,我就实在无能为力了。
“我会尽力的。”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抚似的拍了拍克利切瘦骨嶙峋的肩膀。
克利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向我和斯内普最后行了个礼,便又幻影移形离开了。方圆几英里此刻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甩了甩被海浪溅湿的鞋子,小心地走近岩石边缘,望向下方暗流涌动的海面。斯内普走至我身边,并默默地用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胳膊,大概是怕我失足滑下去。
“我们要到那儿去,大副,那里或许藏着价值连城的宝藏。”我收起从布莱克老宅堆满杂物的阁楼中搜寻出的望远镜,指着悬崖下方被海面遮掩住的一块裂缝说道。
“遵命,船长。”斯内普配合地进入了角色。
我点亮荧光咒,将魔杖衔在嘴里,双手牢牢地扳住崖壁上岩石的凹陷,用脚谨慎地试探着下方的可供支撑身子的凸起。斯内普的动作要比我利落得多,他一直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在我身旁不远处的距离等待着我,每当我出现脚底打滑的迹象(这个鞋子真的不适合攀岩),他都会及时伸手托住我的腰,让我这个“船长”感到异常的羞愧。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令人心惊胆战的“假动作”后,斯内普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反手扯起自己长袍的后领,将它猛地一拽,一大片黑色的布料快速地扭在了一起,结成一条长长的结实的绳索。他将一端甩向我,绳索自动在我腰间打了个结,而另一端则缠在了他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我真的是个‘累赘’了。”我咬着魔杖含含糊糊地说,“从各种意义上。”
斯内普瞥了我一眼,“若你真这么想,我不介意直接把你绑在我身上。”
“那倒也不必……”
这样艰难地攀爬了一段时间,我再度低下头,终于可以看清下方不远处被荧光咒的光芒照射得闪闪发亮的海面,和目的地之间的垂直距离已经不远了。我握住魔杖,咬咬牙,踏入了刺骨的海水中。
我略显吃力地向前游着,冰冷的海浪拍在脸上,不但并未使我清醒,它又咸又苦的味道只会让我感到头痛。越往前游,我的四肢就越不听使唤,每一块关节都被冷水浸泡得失去了灵活性,大脑也被越来越浓的腥臭味熏得晕晕乎乎的。我有些后悔了,这个地方真该在暑假再来的。
到后半段,我的手脚已经麻木了。此时斯内普的长袍再一次派上了用场,我几乎是完全被他拉着前进,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负重”。为了不让自己变得毫无价值,我努力地为他打着光,在布满淤泥的狭窄暗道中指引着接下来前进的方向。
“好了,停下——应该就是这儿……”在看到不远处的台阶时,我浮出水面,抹去脸上恶心的咸腥味的海水。
斯内普率先登上台阶。他的身上也湿透了,头发在不停地向下滴水,但他没工夫管它们。他半跪着伸手将我捞了上来,拨去我脸颊和发丝上粘着的海藻,并对脸色发白的我丢了一个又一个烘干咒和保暖咒。
“教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哆嗦着握住他的手让他停下,发现他摸上去也同样的冰凉。“让您参加这场糟糕的旅程,我真的很抱歉。”我虚弱地笑着,学着他的样子为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衫施咒,手指在魔咒的温暖中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斯内普挑起我的一缕头发仔细地检查着,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根潮湿的发丝,“不用感到抱歉,”他淡淡地说,“下次旅行记得选个暖和点的地方,为你自己的身体考虑。”
我们坐在干燥的地方整顿了片刻,把身体调整到出发前的状态后才继续走向台阶所延伸至的巨大的岩洞。周围的空气并未比海水好上多少,同样的寒气逼人,大概除了终日不见阳光的原因之外还有黑魔法加持的结果。
斯内普收回了他的长袍,并将它改造成了较短的款式披在我的身上。我担忧地表示他自己或许也同样需要保暖,而他却再次握住我的手证明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温。在那之后,我们便一直自然地牵着手了。
我像只迷茫的兔子一般在粗糙的洞壁前来回打转,左摸摸右瞧瞧,试图发现哪块石头后藏着开启岩洞的机关。斯内普跟随着我,一开始并未发表意见,直到我的小腿快要迈不动步子了,他才突然拉住我阻止我的继续寻找。
“这里,你刚刚触碰的地方,偏左。”他松开我的手,指了指那块看上去和周围其他石块并无不同的岩石。
我凑近瞧了瞧,并将手放了上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它摸起来的确比之前的那些要冰得多。
“您是怎么知道的?”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我。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我产生了某种感觉。”
我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想明白那种“感觉”大概指的是什么。岩洞里面放着的是伏地魔的灵魂碎片,伏地魔可能一直和他的食死徒们存在着某种联结——当然,是负面的。另一个世界的雷古勒斯或许也是通过这种感应发现了开启洞口的机关,伏地魔本人是如此狂妄,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被手下所背叛,因此才忽略了这个细节,就像忽略了家养小精灵可以在任何地方幻影移形一样。
我努力令自己摒弃每每想到伏地魔时内心涌起的不安,调整好心情,取下了腰间别着的从麻瓜百货商场买来的保温杯(布莱克家没有这种东西),里面装满了从麻瓜医院血库中偷来的血浆。它或许没有从人体内直接抽出的那么新鲜,但我猜这道黑魔法不至于对血液的品质如此挑剔——我没拿鸡血糊弄它就已经很给伏地魔面子了。
我拧开杯盖,将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倒入盖中,后退了几步,对准那块岩石泼了上去。顿时,岩壁上洒满了亮晶晶的、来自天南海北的好心麻瓜捐赠者的b型血——等我成功取到魂器,说不定会向医院写一封匿名感谢信呢。
(注:后经调查,该医院实乃当地赫赫有名的吸血鬼产业,血库同时也是他们家族的食品储藏室,被偷走的血浆量很小,只会让院长本人当天饿会儿肚子,并不会影响到日常的医疗需求。不用自己的血是在为后续战斗保存体力,但说到底,“偷血”这种行为还是不对的,好巫师切勿模仿。以上。)
血液渐渐地被岩石吸收了,在那之后,一扇冒着刺眼白光的拱门出现在了它周围的岩壁上。拱门内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我用荧光咒照了照,什么都看不见。
我将身上的袍子取下,模仿斯内普将他变成绳索的样子,想像刚才那样再次把我们系在一起。但它有些不太听我的指挥,总是只绕了松松的一圈就滑落下来,而斯内普则拿出了师长的架势,并不愿意为这个魔法做出额外的指导,于是我只能化自动为手动,亲力亲为地将绳索缠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