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你问我?”穆迪相当轻易地被我带偏了,他思考了一会儿,用食指蹭了蹭自己缺了半块的鼻子,笑得比韦斯莱兄弟更加不像好人,“哈哈,别看我整天跟邓布利多待在一块儿,说实话,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这话说得一点儿没错。
  我微微低头,摆出一副谦逊和渴望的样子虚心向穆迪求教,他一直以来都特别吃这一套。“酒,”在我闪亮的视线攻击下,他挤了挤那颗完好的眼睛,神秘地小声提醒道,“破解金蛋秘密的方法,绝对和酒有关!要不然邓布利多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珍藏的好酒分给我?这一定是某种特别的暗示……那颗金蛋——试试看把金蛋泡在酒里?不过这可真够浪费的……”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邓布利多只是单纯地对多年的老友慷慨了一回呢?”
  “慷慨?哈——你真该看看我上个月的工资单!”
  “……”
  我当然没打算真的抱着金蛋钻进霍格沃兹厨房的桶装朗姆酒里。既然我早已将人鱼歌声中的内涵烂熟于心,在决定潜入水底的方式之前,或许我更应该去魔药办公室提前见一见对我来说“最心爱的宝物”。
  “……你身上有酒的气味。”
  严苛的魔药教授正用他调香师般灵敏的嗅觉审查着自己怀中的少女,虽说他平淡的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有多次“酗酒”前科的少女也难免会为此感到心虚。
  “嘿!您要不要再仔细检查检查呢?”为了自证清白,我故意扯起衣襟凑向他面前,那上面还残留着早些时候溅到身上的比长袍底色略深的酒渍。
  仿佛没领会我的明示,斯内普略过了那块残留着酒香的印痕,沿着衣襟一路浅浅地嗅着。鼻尖由领口的布料向上轻触至皮肤,从锁骨到脖颈,暖热的呼吸惹得我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终于,他抵达了最为可疑的藏匿地点,但却并没有直接展开搜寻——他停了下来,沉静且热烈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怔,扬着温和又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我说过啦,您不用每次都征求我的许可……”
  在这场美好的亲密关系里,在多个类似圣诞舞会的巧妙契机下,斯内普正不断瓦解着自己最初设置的名为“伦理道德”的底线,并出于私心将底线进一步地压低。“接吻之前必须征得同意”,这是他最新设置的个人行为准则,或许假以时日,准则又会被更新成更低的标准,而我当然乐观其成。
  等到他亲自确认完我的唇舌间并无酒精的味道之后,我的头脑已经因缺乏氧气而变得像醉酒一般晕乎乎的了,看来这一个多月间靠接吻来锻炼肺活量完完全全是杯水车薪。也许我应该直接向他要一株鳃囊草?可那东西看上去实在不好吃——
  “在想什么,嗯?”
  还未等彼此都平复呼吸,斯内普便威胁般将走神的我抓了个正着。对此我毫无愧意地吐了吐舌头,顺带凑近把他唇上闪着的水痕也给勾去了。“没什么,只是在想三强争霸赛的事……您应该已经知道第二个项目是什么了吧?”
  我靠在斯内普肩头随意问着,他用手指缠绕我发尾的动作放缓了,像是默认了我的猜想。
  虽说已经安全度过了一个项目,有关比赛的事项似乎依然会为他带来担忧和不安,于是我轻快地将话题带往了不太沉重的方向。“邓布利多和你商讨过‘人质’的选择吗?或许不用商讨,他很清楚我最爱的人是谁……行行好,先生,到时候您可以解开咒语自己游上来吗?”
  这只是句缓和气氛的玩笑,我很清楚现在不是向他人展露我们关系的恰当时机,不然丽塔·斯基特绝对又要为我的狗血恋爱史加上“不伦”这浓墨重彩的一笔——说实话我还真想读读看。“小姐,尽管我对这份‘最爱’深感荣幸……但出于其他的考量,暂定的人选是史蒂文森。”斯内普垂眸看我,左侧的眉毛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毕竟,相较于我,你和她更形影不离。”
  “亲爱的教授,您是在嫉妒自己的其他学生吗?”我挠了挠他的手背,“黛西的确符合条件,而且她很轻,我——”
  “……怎么了?”
  突然的停顿令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耳畔的询问急切却又轻柔至极,“又头痛了吗?去床上睡一会儿,好不好?”
  随着比赛的临近,过去数年来罕见的头痛或困倦也逐渐变得频繁,并严重到了无法靠忍耐来掩饰的地步。每当产生“打破规则”的想法或者试图回想前一晚的某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明察秋毫的监管者便会在我的头脑里敲响物理意义上的警钟——这何尝不是又一种形式的黑魔标记呢?
  “没有没有!我很好,别担心……”我坐直身子,轻轻抚平了他因紧张而下意识蹙起的眉心,“是关于黛西,我记得她跟我说过她害怕水底,因为小时候跟她不靠谱的老爹一起游泳留下了心理阴影……可以向邓布利多提议不要选她吗?”
  斯内普用他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长久地凝视着我,确认我并非强撑精神后才稍稍缓和了神情。“……基于你们‘曾经的关系’,马尔福似乎不是个理性的选择。”
  “而且那只会让他同样不靠谱的老爹更加讨厌我,对吧?”
  听了我煞有介事的补充,斯内普总算重新露出了些许笑意,这让我意识到卢修斯·马尔福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困意袭来,我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哈欠,考虑到这次并未尝试任何钻漏洞的捷径,我更倾向于是魔鬼训练和绵长的吻耗尽了我的所有精力。“人质”的人选对我来说好像并不重要,为什么一定得是‘最爱的宝物’呢?就算把费尔奇投入湖底,为了完成比赛我也得咬牙把他捞出来吧……唔,这样一来难度甚至比之前更大了……
  总之谁都可以,只要不是海格——我实在捞不动他。
  在第二个项目前的最后一节占卜课上,特里劳妮一如既往地向我们灌输着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的星象理论,我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之慢,每一秒钟都像是被拆解开来逐帧播放似的。把占卜课和对我而言转瞬即逝的魔药课放在一起类比,作为麻瓜科学精粹的相对论在魔法世界依然得以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下课铃响起的前一分钟,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同学便已经抓起书本做好了第一时间逃离阁楼的准备,大概除了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佩蒂尔,谁都不想被特里劳妮随机抓住并强行赋予免费但毫无必要的预言。哈利在上节课结束时被告知他在第二天有躲不开的厄运,为此他提心吊胆一整天,结果却仅仅是在魔药课上没能回答出斯内普的提问罢了——好吧,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也够倒霉的。
  “西斯特姆!你,你留下……”
  我不得已暂停了收拾桌面的动作,认命地等待那股带着雪莉酒气味的旋风挤过他人冲到我跟前。其他同学见状纷纷不厚道地趁机逃命,本想留下看戏的罗恩也被哈利紧张地拖出了教室,谁也说不准特里劳妮的预言会不会也具备“买一赠一”的服务。
  “哼!”特里劳妮冷哼一声,将戴着夸张大戒指的左手拍在桌上,右手则敲了敲自己酒瓶底般厚重的镜片。“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完全没有听我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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