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斯内普却只是摇摇头,双眼无神地望向面前仅剩底座的雕像。“……不曾。”他轻声说,“她不允许自己的血落在我身上。”
  “……什么?哎呀……”推断陷入僵局,邓布利多苦恼地再次折磨着胡子,“……也对,不管在何种场合,她都不愿伤害你……诶,这是……”
  他的视线落在斯内普破了的衣袍左肩,深色的血迹难以察觉,但下方苍白完好的皮肤却随着手中擦拭的动作暴露无遗。“这是谁的血?”他问。
  将巨蛋小心地翻转到另一面后,斯内普发出一声轻笑,像在质疑邓布利多为何会问如此没水准的问题——这不能怪他,内心的痛苦过于强烈,会让人忽略掉□□的疼痛——或者曾经有过疼痛。
  于是,邓布利多只好换了种询问方式,“你的伤口愈合了,西弗勒斯……她在燃烧时难道还能分出精力为你治疗吗?”他想都没想便直接否定了斯内普自救这一假设,依照对方目前糟糕的精神状况来看,反倒更像是巴不得自己也因失血过多而尽快死掉。
  闻言,斯内普僵硬地扭过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无半点受伤的痕迹。“不,她只是……”他喃喃地回忆着,肩上仿佛又感受到了她的温度,“……她只是伏在我的肩头,无声地流泪……眼泪……”
  邓布利多当即了然地点点头,“眼泪——哦,对,当然是眼泪,她的眼泪治愈了你的伤口,和福克斯一样,和真正的凤凰一样……这可真是一项惊人的发现——”
  “不,我是说,眼泪,”斯内普打断了他,语调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她的血,没有,但是眼泪……落在了这里。”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此时正静静地躺着一颗金色的凤凰蛋。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邓布利多家族成员更了解凤凰了,如果有,那也只能是纽特·斯卡曼德。上了年纪的他捱不住通宵,在邓布利多离开前就早早地回了猪头酒吧的客房,谁知道刚睡着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客气的敲门声。他困得睁不开眼,但看到来人是邓布利多后(确切地说是邓布利多斜后方斯内普怀中的金蛋),两颗眼睛立刻便像深海探照灯一样亮了起来。
  “凤凰蛋?梅林啊,这真是百年——不,三百六十二年难得一遇!”听了邓布利多的叙述后,斯卡曼德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接过金蛋东瞧瞧西看看,老花镜快悬不住了也不打算去扶。斯内普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邓布利多笑着在一旁调侃道,“放心,哪怕粗心地把自己从天文塔摔下去,他也不会让你的金蛋有丝毫磕碰的。”
  “……我的,薇尔莉特。”斯内普一字一句地纠正道。
  天快亮了,大部分学生还在魁地奇球场边淋露水,当邓布利多第三次催促斯卡曼德尽快给出建议时,他才终于不舍地交还了金蛋。“据我推测,和绝大部分神奇鸟类一样,把她放在温暖干燥的地方就好。”
  温暖干燥……斯内普的心猛地一抖,自己的办公室和这两个词完全不沾边啊。
  “不要大力撞击,不要用水清洗,不要在周围施放强烈的攻击性魔法。”斯卡曼德把老花镜推回了鼻梁,谈及自己专业的话题,他能一口气说道1996年,“还有,和猫头鹰这类鸟类一样,尽量不要携带她幻影移形——可能会影响她的心情。”
  斯内普的心又猛地一抖,自己这个监护人未免也太不称职了。“……抱歉。”他低头小声说。
  “你确定它听得懂你说话?”一旁看热闹的邓布利多——详细来说是阿不福思·邓布利多,怀疑地嘀咕道。
  “当然!”赶在斯内普回答前,斯卡曼德高声抢了先,“尽量多和她沟通,斯内普先生!这样等她孵化出来,会与您更加亲近!”
  “更加亲近……”斯内普抬起头,“……你是说,她会再一次忘记我吗?”
  此言一出,两位邓布利多先生都闭上了嘴。斯卡曼德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只能在原地紧张又尴尬地揪起了自己的胡子(这大概是长胡子老年群体的通病)。
  “无妨,只要她能回来。”斯内普却只是笑笑,“我可以等,等她想起我。”
  由于一位裁判和一名勇士的离奇失踪,重启后的第一届三强争霸赛以一个不太圆满的方式宣布了结束;由于与勇士一起失踪的还有比赛奖杯,这一届三强争霸赛的冠军一栏只能暂定为空白。这一结果令所有人都觉得扫兴,但比起这个,大家更关心那名勇士的下落。至于被施了遗忘咒后才解了定身咒的福吉部长,本就对比赛没什么兴趣的他称自己一晚上坐得腰酸背痛(尤其是两只胳膊),客套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提前送走了友校的师生,邓布利多再一次召开了教职工及相关人员小型会议(出席会议的不包括当事人……啊不,当事蛋,她正于自己院长的陪同下在赫奇帕奇的温室里享受暖光)。参会人员对这一不符合魔法常识、甚至不符合科学常识的现象礼貌地表示了震惊,但片刻的讨论后便都又欣然接受了,毕竟,有离谱的第一次作为前车之鉴,更为离谱的第二次倒也显得异常合理。“……别再搞出第三次就好。”麦格教授微笑着摇摇头,其余众人也纷纷附议。
  然而,薇尔莉特最要好的两位朋友并没有获得参会资格,他们各自的家长倒是分别找邓布利多进行了单独的沟通。在这之后,他俩在无人的有求必应屋合计着已知信息,具体交流情况如下:
  “我妈妈在信里说薇尔莉特很安全,就是生了场病,让我发挥绅士风度多关心关心她……我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关心她!?”
  “诶?我妈妈没跟我说这些,她只说斯内普是个很靠谱的人……”
  “……”
  “……”
  两人在魔药办公室门口蹲守了一天,发现连只小虫子都没从里面出来过,只能满学校地寻找斯内普的踪迹。“为什么会来问我?你难道觉得我和他很熟吗?”雷古勒斯·布莱克面对支吾的黛西,平淡地拒绝了帮助,黛西在心里咒骂他的同时不由得再次怀念起了好说话的卢平叔叔;“去,去!别惊了我的窝子!”穆迪直接没好气地驱赶着德拉科,出于报复心理,德拉科往湖里丢了几颗大石块后拔腿跑路,气得穆迪抡起拐棍就要把他打成鱼饵。
  终于,在学生们离校的那天,德拉科和黛西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斯内普——换做之前,他们绝对不敢相信会在斯内普身上使用这个形容词。他仍是一身冷漠的黑色袍子,孤零零地站在站台,手里拎着一个和他的着装及气质完全不符的……雪白色毛绒绒小篮子。
  “……那是什么?”德拉科悄声问。
  “……按照我对时尚的理解以及看麻瓜电视剧的经验……”黛西惊恐地吞了吞口水,“……那是个婴儿提篮!那里面是个婴儿!”
  没有人敢靠近斯内普,尽管所有人都对他手里的篮子充满好奇。毛毯和薄被把它塞得严严实实,如果里面真的是个人类婴儿,大概在登上特快列车前就会被缺乏经验的监护人活活闷死。
  德拉科和黛西都不说话了,他们在沮丧、愤怒、担忧等多种情绪中疯狂徘徊,《女巫周刊》的狗血故事好像一夜之间被打入了现实。那个婴儿如果是薇尔莉特的孩子……该死,她自己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但如果它不是薇尔莉特的孩子……什么?斯内普竟然和别人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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