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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扭头, 陈鹤年就看见了一个人,那是个少年,比他要矮,脑后面扎着条长长的马尾,额头绑着一条黑绳将前额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一身的少年气。
  “蠢货。”陈鹤年是第二次看见这张脸,他当即骂了声,直咬牙。
  少年版的于林站在那树底下,头顶还粘了几朵要枯的桃花,这时候的他脸蛋还有些稚嫩,下巴不够锋利,却不缺蓬勃的生命力,人越小,越不会掩饰眼里的锋芒。
  他看见了陈鹤年似乎很高兴,但只有匆匆一瞥,就将视线移到脚底,他没有咧开牙齿笑,只是不经意地翘起了嘴角,朝着陈鹤年的方向,半跪着,将脑袋低了下去,做揖礼时,就露出了背后原先藏着的一枝桃花。
  他说:“殿下。”
  却未有一刻抬起头。
  陈鹤年从两个字中听到了少年的胆怯,他的捏着桃枝的手在轻轻颤抖,因为兴奋或是畏惧。
  少年的脸庞变得模糊,声音也越来越远了。
  躺在竹席上的陈鹤年吸了口气,他猛地睁开眼来,就看见的一只昏黑的眼珠和几道褶子。
  “小年年。”这声音一冒出来,陈鹤年的拳头也朝这张脸挥了出去,他挺身太快,弄得头都点晕。
  “哎呀——看样子是恢复了。”
  陈鹤年的拳头被稳稳接住,后者笑着松了手,让他惊诧:“师父?真是你?”
  “除了我还能是谁?”对方笑眯眯地说。
  虽然对那张脸不信任,但是接住他拳头的手法他还是能认出来的,这不是别人,正是拍拍屁股就跑得无影无踪的周羡之。
  他声音有些哑,周羡之倒了杯水给他,一杯凉水下肚,他脑子都清醒了些。
  陈鹤年扫了眼,他就在禅房的床上。
  周羡之站在床边,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眼,当即捂着胸口直叹:“我的好徒弟呐,你可差点把师父我给吓坏了。”
  陈鹤年的脸已经恢复了气色,淡淡的,也不太想说话,他瞧周羡之这副作态,像是自己时日无多。
  “是啊是啊,在你打架的时候,他在山下的菜馆子里为了你少吃了一块儿肉,他说配的米饭少了,实在太油吃不下。”
  镜中鬼没敢出来,陈鹤年知道是它的声音,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怎的?”镜中鬼不忘拿话刺他:“你威风这么久,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陈鹤年脸色有些凝重:“发生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到的?”
  周羡之回答:“我到墓边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从墓地里横着出来,要不是我提前给你算了一卦,知道你此行会化险为夷,我的小心脏啊,可就要当场跳出来了。”
  陈鹤年呵呵一笑:
  “你嘴巴上的油擦干净了么?”
  周羡之下意识地抹了把嘴,结果什么也没有,他让陈鹤年给骗了,跺了跺脚,“胡讲,我是昨天吃的!”
  “已经过去一天了?”
  陈鹤年心中觉得古怪,正要从床上下来,却被周羡之给按住:“你急什么?现在又没鬼在你屁股后面追。”
  陈鹤年心难宁静:“你全都知道,是不是?”他手掌并在一起,揉搓了手指上的红绳,心口却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怎么做都不如意。
  “放宽心,有师父在,就没到糟糕的时候。”周羡之笑着摸了摸下巴,他这表情让陈鹤年心里也有了谱,但他还是拧着眉头,不轻不重地吐了口气,这身体轻了,心反而沉了。
  也是巧了,左贺和姜皖二人也出现在门口。
  姜皖说:“他醒了。”
  左贺笑着走进来:“你醒了,前辈真没说错。”
  陈鹤年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左贺和姜皖齐齐地摇头。
  姜皖笑道,“你呢?可别偷偷寻死觅活,当时,你可把左贺的师兄们给吓到了,说你在骂空气,像是疯了。”
  骂空气?原来那时,只有他能看见于林,一想,陈鹤年便沉默了。
  左贺见他情绪不高,安慰道:“只是小事。”
  但陈鹤年斩钉截铁地回了句:“不,那不是小事。”
  左贺没明白,见他认真的眼神,想细问,周羡之先开口了,“不急着现在说,小子,你来得正好,帮我去削个水果吧,他肚子是空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就成,不要苹果啊,他不吃,多削几个,去找你师父要,他那里指定有!”
  左贺顿时觉得有些惭愧,都忘记陈鹤年没吃东西,“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又急忙走了出去。
  左贺不懂人情世故,但姜皖看得明白,周羡之这明显是想将左贺给支走,也许是要说些师徒间的悄悄话,姜皖没想赖着等人赶,便自己开口:“我先去观里逛逛,晚些再来看你。”
  “别啊!那观又没长腿,跑不掉的。”周羡之却说:“都是一家人,一起坐坐,说会儿话呗。”
  姜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眼神狐疑不敢直接显露,周羡之开口了,她也没办法拒绝,笑着应了句,提了把椅子坐下。
  “小姑娘面相好,一看就聪明。”周羡之一边笑一边说:“不像那小子,他体格倒是不错,亏损得厉害,一天过去又能跑能跳了,但是他一根筋啊,晕的是我徒弟,又不是他师父,一直在我耳边问个不停,搞得比我这个做师父的还要着急,不知道一点人情世故。”
  姜皖笑而不语,不知道周羡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鹤年截断了话头:“我为什么会睡这么久?我明明没有受伤。”
  他们三个里,唯一没受伤的就是他,可耗费的时间最久的也是他,陈鹤年不明白,他只记得,他当时情绪不好,觉得累,身体软得用不上力气,眼皮也睁不开,就直接睡了过去。
  “因为那位啊。”周羡之朝天一指:“人要是使的力大了,身体也会受不住,会疼,鬼一样,它在你身上,自然会连累你,耗费你的气力,潜龙在渊,一飞冲天,你尚且年少,无非承受,它也清楚,为了不折损你的寿命,所以选择回溯,回到它自己的躯壳里。”
  “原来如此。”陈鹤年说:“那我要尽快回去一趟。”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现在不行。”周羡之冲他摇头。
  “为什么?”陈鹤年说,他需要能说服他的理由。
  “那地方,我早就去找过了。”周羡之回答:“很早之前,我就翻遍了那座山,却是一无所获。”
  “他告诉我,他葬在湖底。”陈鹤年说。
  “这有什么用,你到时候去了,也是找不到那片湖的。”周羡之沉声说:“经过我几番试验,终于找到了点线索,他的衣冠冢设置了一个很古老的阵,叫做‘旧人’。”
  “想要破解此阵,需要两样和死者有关联的旧物。”
  “旧物?”陈鹤年困惑。
  “不只是旧物,还得寄托着人的情感,倾慕之情,同袍之谊,血肉相亲,从这三样中取两样,方能破阵。”
  “你要去,得弄到这两样的东西。”周羡之严肃地说,如此刁钻的要求并不是他的玩笑话。
  陈鹤年没忍住,咬了咬嘴唇,存在于一千年前姜朝的东西,可都是老古董了,博物馆里都没收纳多少,他上哪里去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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