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没说话。
“我刚才问过警方,他们说这种事调查时间不会太长。如果后续你需要请律师,我可以帮你。”
林莫温柔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很有抚慰人心的效果。
南蓁侧眸,终于想起来对他说声:“谢谢。”
她笑容清淡,既温又软,细细的感激随着她的眸光莹莹流动,美得很难不让人心动。
林莫突然想起上学时,她有一阵时间总是很忧郁,偶尔一丝笑容就如雨过天晴般令人激动不已。
过了这么多年,当熟悉的心动再度来袭,他澎湃的心意呼之欲出,“南蓁,其实我......”
话没说完,手术室的灯灭了。
主治医生开门出来。
南蓁立刻起身迎上去。
林莫一腔热忱落了空,他晃了下神,也跟上去。
“医生,他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是个年轻大夫,带着金丝边的细框眼镜,说话有种北方式的幽默,“没事了,小伙子长挺帅的。我给他复了位,外表上看不出来,一会儿护士就会还你一个原模原样的男朋友了。”
南蓁闻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也没留意他的用词,“谢谢您。”
“客气。”医生取下口罩准备走。
林莫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上前拦住医生,“不好意思,警方需要的伤情鉴定...”
医生一听,有点为难地挠了挠头,“伤情鉴定的程序我还得去问问,只是要病例的话让他们随时来找我就行。”
“这样吗,我明白了。”
“陈厌!”
手术室的门又开了,陈厌被护士用轮椅推出来了。
林莫道了声谢后跟着南蓁过去。
陈厌从轮椅上站起来,对推他出来的护士道谢,“谢谢。”
他鼻子上贴着纱布,俊美程度却丝毫不受影响。
小护士一对上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不、不客气。”
南蓁过去时,她正好将轮椅推走。
“陈厌,怎么样了?还痛不痛?”
他回过头,似乎是动作大了一点,身体晃了晃,南蓁立刻伸手扶住他。
“陈厌?”
陈厌握着她的手借力站稳,眉心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没事,一点头晕。”
南蓁顿时皱眉,“怎么会这样?”
医生在他们后面解释,“正常,他有点轻微脑震荡。这几天可能会有点头晕、恶心,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南蓁闻言不敢怠慢,赶忙将他的手臂抬高绕过肩头,像来时一样,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他,“你靠着我一点。”
林莫见状想要接手,“我来吧。”
陈厌看也不看他,低头将下巴轻轻搁在南蓁发顶,像找到了栖身之所,他舒服地闭了闭眼。
南蓁不知头顶的人此刻是什么表情,她谢绝了林莫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他们互相搀扶着,慢慢地从林莫面前走过。
他的手僵在半空。
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又来了。
医生的意思是建议陈厌住院观察几天,但陈厌不想住院。
他给的理由很幼稚。
“房间有其他人我睡不着。”
南蓁不放心他就这样回去,“可是医院已经没有单人病房了。”
“所以我想回家。”
他这样实在是有些任性,但南蓁看着他贴纱布的脸根本就发不出脾气。
“陈厌。”她无奈的声音简直是种纵容。
他知道她会妥协,撒娇似的在她脸颊上蹭了蹭,“我好困。”
这下南蓁再也说不出拒绝。
林莫在旁边看着他们亲昵的姿势,面色越来越沉。
停车场里,送他们上了车。
告别的时候,南蓁再次对他道谢。
“今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她刚才很乱,陈厌的伤让她慌了心神,幸好林莫在这帮她分担了一部分。
“改天请你吃饭。”她笑了笑。
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对他笑。
林莫说不出这会儿缠绕在他心头的那种复杂感受,视线不由自主地分散,进入她身后的车内,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副驾驶上的人三分之一的半身。
陈厌苍白的手搭在扶手箱上,修长的手指一上一下地敲打,仿佛有着某种规律,他气定神闲地等着南蓁回到他身边,并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倒计时。
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林莫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挑衅与轻视,心里燃起了奇怪的胜负欲。
他眉心闪过片刻阴沉,说:“周末的酒会你一定要来参加。”
南蓁微顿,他话题跳的有点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周六......”
她目光犹疑,是在担心陈厌。
林莫不想当着他的面被拒绝,只能抛出底牌,“这次酒会是永清商会主办的,当天会去很多人。”
他强调,“你想见的人。”
南蓁沉默了。
她在考虑。
扶手箱上的那只手也停下了敲击。
收紧的食指慢慢藏进掌心。
林莫舒了口气。
“好吧,那周六见。”
南蓁上了车,车窗降下来,连同陈厌陷在阴影里的侧脸也一并露出来,“我们先走了。”
“好。”林莫弯腰时故意没去看他的表情,叮嘱了南蓁两句,他感觉到旁边人脸上的阴影重了几分,“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发个信息。”
“嗯。”
目送他们离开停车场,操控他大脑的那些链接瞬间被切断,林莫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竟然在跟一个高中生斗气?
他从来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陈厌今天甚至没跟他说一句话,就将他激得理智全无。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林莫皱眉思索其中缘由,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但他确定一点——陈厌对南蓁绝不是普通弟弟对姐姐的那种感情。
他看她的眼神,几乎是侵占。
男人对女人的侵占。
这件事,南蓁知道吗?
-
医院离家不远。
一路上没人说话,车里安静的像棺材。
南蓁察觉到陈厌的阴沉,但这感觉太微妙,她不确定是不是感觉出了错。
到了家,陈厌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
从背影看,他好像是在生气。
南蓁在浴室外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水声,她敲门,“陈厌,你怎么了?”
里头没声音。
“你这段时间不要碰烟酒了知道吗。”
她怕他是躲在里面抽烟。
尽管他从来没在家,或者在她面前做过这些事。
可他情绪太奇怪了,尤其是从医院回来之后。
“陈厌?陈厌你怎么了,你有话出来说。”
浴室里没人回应。
南蓁越想越不对劲,她很担心,担心到必须立刻马上见到他。
“陈厌!”
她不停敲门,某个瞬间又突然暂停。
她蓦地醒过来,感觉自己像个固执要窥探学生隐私的封建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