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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听到你跟同伴的聊天声,我声音太大,你们两个女生未必敢过来。”赵华致盯着电筒在路面上晃来晃去的光点,觉得眼晕,合着眼皮休息了会儿,说。
  春满想了想,觉得他的思路没错,便没再说什么。
  春满背着一个比自己重的人,走得要慢很多,期间停下了休息了好几次。
  夜不知不觉又暗了,雨也越下越大,几声闷雷衬得整座野山神秘又恐怖。
  春满在一次脚滑险些带着赵华致一起滚到山坡下时,惊魂甫定地从脖子上摘了个求生哨给他,并说:“如果我们真摔下去,谁也找不到谁,你就吹哨子吧。求生哨信号跟摩斯电码一样,长码吹三秒,短码在一秒内。两码之间间隔三秒,重复信号之间间隔三十秒。一声长码是打招呼。三声短码是求救。三声短码接三声长码再接三声短码则是紧急求救。声音能传得更远,也能省些力气。”
  “给我了你不用吗?”
  “我包上还挂了一个。”
  赵华致哦了声,把哨子收好:“谢谢。”
  春满没在意,只说:“你一路跟我说了太多句谢谢,可以不用说了。”
  春满的手机在山上时摔了,没法开机使用。赵华致的手机早被人搜走。两人下到山脚,到了当地村民居住的地方才借到手机。
  春满把赵华致放下,便退到了暗处,并且把防晒衣的护脸拉到最高,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赵华致和急成一团的家里人联系上,后又联系医院,等搁下手机扭头时,背自己下来的春满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村民说春满在路上丢了东西回去找,可赵华致等家里人到达后,让他们派人循着上山的路找春满,得到的结果是没看到他描述的女孩。
  对方留下的便只有那个求生哨,和一本掉在村民家门口、记满笔记的随笔本。
  就像灰姑娘留下的那只水晶鞋一样,随笔本成为赵华致找人的唯一途径。
  赵华致在随笔本上林林总总的鸟类观测相关的笔记内容中,找到了“羽蒙”这个疑似是名字的信息。
  …………
  “有人教过我,求生哨信号跟摩斯电码一样,长码吹三秒,短码在一秒内。两码之间间隔三秒,重复信号之间间隔三十秒。”回忆中的时间瞬息万变,看似数月几年的往事在此刻不过数秒而已,赵华致把玩着手里这个有些年岁的求生哨,说,“一声长码是打招呼。三声短码是求救。三声短码接三声长码再接三声短码则是紧急求救。此外还有一些指令哨,比如‘前进’是——”
  没给他继续说明的机会,春满直截了当地打断道:“我记得那天。”
  那年自己给他科普的声音与此刻耳畔赵华致的声音重叠,然后一同淡去。
  眼前的暴雨随之消失,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黏腻感也不在了,春满声音低而稳,她略一顿,自欺欺人地补充,“但当时天太黑,我没看清你的长相,事后我高烧住院,静养了很久,对你长相的记忆便更模糊了。抱歉。”
  赵华致轻笑了下,不愿拆穿她般,顺从道:“行,怪我长得大众脸。”
  春满后半句当然是假话。
  十九岁,又不是九岁,那晚有太多独特的细节加重她对这段经历的记忆。
  她回家后连续几天高烧,姜早早陪她解闷时,把网上美妆博主塌房带出企业高管丑闻的八卦说给她听,左一句赫京右一句赵华致的。
  春满当时虽不知网上一系列杰作是赵华致在商场初露锋芒的整顿杰作,但他作为赫京太子爷,从入学起便是央大风云人物。样貌气质、天赋绩点,乃至他那个阶层习以为常的阔绰作风,轻而易举地让他和寻常学生隔出距离。
  春满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跨越阶层的幻想,也不指望自己凭借“救命恩人”的身份获取报酬或者特权。
  甚至当春满得知赵家人千方百计地找那晚施以援手的女孩时,三缄其口,对家人对朋友主观地隐瞒了这段经历。
  春满在校园里的形象,和全副武装爬野山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后者跟个野小子似的,虽算不上邋遢,但用不修边幅来形容也不为过。而前者则是清新、柔和,手指不沾阳春水的文艺仙女。
  她想隐藏实在是容易。
  “我有找过你,想跟你说声谢谢。”赵华致一瞬不瞬地盯着春满,仿佛要分辨此刻的她和那晚时有什么变化般,看得理所当然,看得光明正大,“所以你还要继续跟我假客气吗?你不累我都累了。”
  春满到嘴边的那句“不用放在心上”硬生生咽回去,这段时间她跟赵华致说的最多的便是“谢谢”和“抱歉”,估计比赵华致长这么大听到的都要多。
  春满抿了抿唇,改口:“你当时伤得重吗?”
  赵华致听到想听的,弯了下唇,说:“腿伤得比较重,打了三个月的石膏,其他都是皮外伤。”
  “那就好。”
  春满腿上手机还停留在预定餐厅的页面,自己方才要做的事却好像发生在上个世纪一般。
  这顿饭还吃吗?
  “快去探望章园长吧。”往事被挑开,关系便随之不同。赵华致把春满说给他的话,如数奉还,“等你有时间了,也给我个表达感谢的机会。”
  第15章 谢开阳。
  15
  住院部楼下的水果店内, 春满挑好果篮,付款时收到满郁发来的消息。
  没头没尾的,只有一张男生的照片。如果不知道满郁在传媒行业工作, 身边多是这类白净俊朗的男生,春满肯定会把照片当成网图。
  春满提着果篮, 边往外走,边未雨绸缪地表明:“我不相亲。”
  满郁消息回得快:“想的美。我男朋友,帅吗?过生日的时候带你见见。”
  春满差点忘记满郁跟社会上绝大多数当妈的不一样,回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收起手机,折回住院部。
  章啸行的病房在顶层, 春满从一楼进电梯时, 里面已经有两个人。谢开阳西装笔挺,一旁跟着他最信任的的特助,两人原本在说话,在春满进来后, 谢开阳示意特助停了话茬。
  春满没吱声, 要去的那层按钮早已被按亮, 她盯着顶部不断跳跃的楼层数安静地等。
  中间楼层时,有人上上下下,春满为了避让退到角落,站在谢开阳的斜后方。
  到顶层时, 电梯内再度只剩下最初的三个人,春满的活动空间才宽敞些。
  电梯门开,春满没急着出去, 打算等对方先走。
  谢开阳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巍然不动地站在那, 甚至抬手挡着收拢进去的电梯门,微一偏头,对春满说:“你先。”
  春满手指无意识地抠了下果篮的藤编提手,迈步出去,连句谢谢也没说,头也没回地走了。
  站在章啸行病房外,春满做了次深呼吸才敲开门,脸上露出温暖的笑。
  下一秒,春满被从病房里出来的家属撞了个满怀。对方克制着脸上的愠色,正要道歉,但抬眼看到春满,神情中的怒意加重,不淡定的眼底翻涌着明晃晃的厌恶。
  “你爸休息了吗……”春满一句话没说完。
  章娴指着春满,叫嚣:“你怎么还敢来!都是因为你!我爸要跟我妈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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