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禹勾起嘴角,官方地笑了笑:“本职工作。”不到两秒,他又变回面无表情。
于桓走到江禹旁边:“后面几天不还要唱经办法事嘛,来来回回跑多麻烦,我哥房间挺大的,在我们家住下。”于桓说话柔中带刚,让人不好拒绝。
江禹很爽快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术摸不清弟弟在想什么,镇上的旅馆远是远了些但又不贵,没必要省这点儿钱吧。
于桓拍了拍于术的肩膀,并不想给哥哥拒绝的机会:“有江禹在安全。”说罢,他对上于术的双眸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管你信不信,最近出脏东西了,村子怪事多。”
于术想拒绝,但还是忍住了,他开车赶了一晚上才回来,期间好多事都是弟弟张罗的,借住几天而已,眨眼就过去了。
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后面那句,脏东西他不信但也不盲目否定其存在的可能性,玄学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怪事他已经亲眼见过了,爷爷就是摆在他眼前的例子。
“主要是看江先生意愿,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送你去镇上的旅馆,期间负责接送往返。”于术露出善解人意的温和笑容,考虑到江禹始终都是请过来帮忙的,哪怕他愿意挤一间房也得给人选择,这样心里起码舒服点。
江禹比于术高了几公分,看向他时微微垂下眼眸,冷峻的气息忽而就温柔了起来。
“不用,住这也方便,我就是收钱办事,听雇主安排。”江禹丝毫不意外于术让他有个退路可选,因为于术刚回来被亲戚明嘲暗讽却一笑而过的场景他都看见了,他当时就断定这个男人心态不一般。
江禹也不是单纯来办法事的,早在三年前路过这里就发现怨气冲天,浓郁到形成了肉眼看不见的牢笼,将山村的居民都困在了这里,但那时候他还没把握。
于桓似乎读懂了于术心里的想法,拍了拍于他肩膀,意味深长道:“我也不知道爷爷到底是怎么走的,但是跟村子肯定脱不了关系。”
于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初中寄宿开始,哪怕请假爷爷都要让他回家,也不干什么,就在村子里待着,以至于他养成了习惯,就算在很远的大城市上班,每个月都会开车回家一趟,哪怕就睡一晚上第二天再开一天车回去。他问过爷爷为什么,得到的回答一直都是“大家都这样,这里是根。”
要他接受玄学神学很难一蹴而就,但是江禹和于桓信誓旦旦的样子,正在一点一点渗透他已经成型的认知。
于术和江禹四目相接寻求答案。
江禹淡然开口道:“下班了,等我休息会儿再说。”
于术目光从江禹身上错开,环视了一圈,翻新过的房子在烈日下晒得有些失真,他土生土长的山村一草一木是那么熟悉,如今却带给他细而绵长的陌生感,他不曾真正看清这里,也不曾知道这里藏着什么秘密。
但他此刻异常坚定找出爷爷离世的原因,江禹是能帮到他的人。
第2章 山村古尸(二)
夜色渐浓,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昏沉煤油灯光点亮了杂物房墙壁被年月踏过的痕迹,也照得爷爷的黑白照更加嶙峋瘦弱。
原本有道士帮忙守夜的但于术心怀愧疚,坚持今天晚上独自守灵。
江禹有劝过他别拿自己安全开玩笑,他是考虑到江禹就住在家里才敢给自己机会减少霸占心头的愧疚感。
“哎,于伯啊...”
静谧中弹出来的陌生声音吓了于术一跳,回头见一个穿着过时印花衬衫的大伯,他的右耳垂有块水滴状的浅红色小胎记。
于术站直身,这个点来也太奇怪了但看样子是个熟人,于是眉头微皱问道:“你认识我爷爷?”话没说完,于术就感到刺骨的寒意从皮肤往血肉里钻,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大伯满眼无奈和惋惜,他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风尘仆仆赶过来,说话透着疲累,同时有这一带尾音上扬的特殊腔调:“嗯,认识,按辈分你要喊我一声张伯咧。”
“哦哦。张伯好。”于术印象里找不到与这位大伯有关的碎片,满腹狐疑地客套着。
“搬出去了住得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张伯自顾自说着,沙哑苍老的声音在灵堂里荡开:“你自己一个人守夜啊?”
于术点点头但没接话,感觉喉咙塞了冰碴子,呼吸都有些迟缓。
张伯看了他好几秒才往下讲:“我来的时间不合适,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会,你赶了那么远的路来看爷爷。”
张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继续说话,他端跪在棺材前浑浊的双目透闷沉沉的透不出生气。
前后待了不够五分钟,张伯就很生硬地用太晚为由说要先回去了。大晚上有人来人和大夏天发冷让于术心里发怵,但还是基于礼貌地把人送到门口。
张伯往外走了五六米突然喊了于术的名字:“我就住在村西靠湖那。”
于术还想说声注意安全,江禹就神色焦急地跑着撞入他的视线,等他再看向张伯的方向,已经彻底不见了人影。
江禹换了身休闲的白t恤跟牛仔裤,跟白天穿新中式和道袍的庄重截然不同,阳光活泼了不少。
“你还真是心大。”江禹额前的碎发在夜风中微微摆动,露出小块光洁的额头。
于术冷得搓了搓手,江禹的话还让他有些懵,怎么就心大了。
话音刚落就快步上去摸了摸于术的体温,果然体温低得不正常,要是他再晚一点出现,估计于术现在已经被所谓的张伯上身,不知道拐哪儿去了。
不过让江禹更意外的是于术身上浓郁的阴气,其纯净温和。
是八字纯阴的命格,他只听师傅说过,但这种体质数百年难得一遇,今天居然让他遇上了。
江禹拍了拍于术两边肩膀。人身上有三把火,分别是两肩和头顶,活人撞鬼肩头的命火容易变弱,江禹拍于术肩膀是用自己的火重新点燃他的火,让他好受些不至于大夏天发冷哆嗦。
于术不清楚其中原理,但感觉到身体回暖,感激地看向江禹。
“你就没看到那个张伯没有影子?”江禹眯起眼睛冷声道。
于术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不可置信。
“要是我再来晚一点,你就被他带走了。”江禹话语间颇有几分无奈,五官在昏黄柔光下别有一番清冷的韵味。
于术手心已经冒汗了,的确没注意张伯有没有影子,难怪张伯大晚上来灵堂,还说是熟人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江禹严肃的表情跟语气这回是真见鬼了。
他多希望刚才那是守灵犯困睡着的梦境,他没轻重地掐了下自己大腿,刺痛让他没忍住咬牙切齿嘶了出声。
江禹已然将于术的小动作跟表情全收入眼中,脸上终于有点情绪起伏,挑了挑眉,双眸轻微眯起,总感觉大男人做这种动作有点儿呆。
江禹打了个哈欠,捣鼓着手机拨打电话。
“跟我回去,我喊个人过来。”
江禹留在了于术家,另外两个跟着来的道士被于桓安排在了二叔家。
“谢谢你,辛苦你因为我安全专门跑一趟。”于术整理了一下思绪,看向江禹,诚恳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