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禹睨了于术一眼,挑挑眉。
叔婆瞳仁里是哦浓郁到漫出来的不舍,她颤巍巍的把照片塞回江禹手里,低声呢喃着:“也不算认识,她不是我们村子的人,我也只是,只是见过一两次,她好像被困在这里了,后来出事去世。”
于术听完心咯噔了一下,叔婆说得极其概括,又不乐意往下说了,他不能强迫长辈开口,于是转了个弯,把态度放得更低一些,问起张伯的事情:“那张伯呢?”
叔婆避过于术直白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他是你爷爷带进来村子的,后来...后来他,埋了何玉嬅,埋在你爷爷入葬的山脚。何玉嬅出事之后,村子里的人,只要离开超过一段时间,就会出事,姓张的,之后回来,也是这个原因,他怕死。”
“何玉嬅为什么突然出事了?”江禹皱起眉头,话音刚落就被于术眼睛里反射出来的冷光凌迟了一遍,不过他当没看到,因为他不想继续再推一下出来一点推一下出来一点的对话。
叔婆皱起眉头想了很久,她跟叔公一样出现了某段记忆缺失的症状,好几次都没想起来。
于术越来越觉得村子古怪,村子的人出不去说这里是他们的根,还出现了记忆缺失的情况,叔公叔婆是没有何玉嬅去世原因和关联人员的具体记忆。
而他思考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这种概念,更确切地说,他记忆中的血亲只有爷爷,他缺失了父母的记忆。
于术想到这,手脚泛起一阵微寒,越来越觉得爷爷去世,跟几十年前去世的何玉嬅和张伯,有纠缠不清的联系。
叔公虚弱的喊着老婆子,于术见问不出东西,口头感谢一番后,带上江禹原路返回。
于术回到家继续翻着那本旧相册,从头看到尾何玉嬅仅仅只有一张照片,后面基本都是村子越来越好的风景照。
在旁边一直沉默的江禹忽然开口:“可能我猜错了。”
于术正认真的想着事情,被这毫无征兆打破安静的一嗓子吓一跳,他轻轻拍拍胸口,缓解惊慌感。
“说话没头没尾的,猜错什么了?”
江禹抬手指向于术:“他不是想我过去村西,而是想你过去村西。她想见的人是你。”说话间他的发丝在初夏微风下轻轻摆动,阳光给他干净帅气的脸增添了更多的少年气。
于术身子微微往后仰,用凝重的表情告诉江禹别开玩笑。
“我在红花轿里看到的画面,可能就是叔公叔婆缺失的记忆,而你在白棺里面经历的可能是何玉嬅下葬。”江禹认真分析。
“不可能,我能分得清干泥土和湿泥土碰到东西的声音,按叔婆说的,何玉嬅葬在山脚,不在村西乱葬岗那边。”
红白撞煞之后他们交流过经历的异事,江禹的经历说得过去,但他的就说不过去了,他笃定自己被困在棺材后是被埋入湖边湿润泥地。
显然江禹也觉得后面的猜测不正确,他眉头微蹙,少年感的脸挂上了一抹淡淡的沉重。
“张伯下葬!”
“张伯下葬。”
俩人不约而同开口,打破沉默。
第9章 山村古尸(九)
“你好,你是哪位?”
门轴轻转,大伯站在院子里警惕的盯着江禹上下打量。高大壮硕的身材不像南方人,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透着浅浅的粉色,阳光撒到他立体的五官如同一层提高饱和度的滤镜,将俊朗帅气的脸衬得更加惹眼。
于术为了验证猜想,昨晚决定今天去找了村里其他五六十岁以上的长辈,不过他没有亲自去,因为家里白事头七还没过完,去别人家串门意头不好,于是就让江禹假扮成镇上来慰问退休老人的工作人员造访。
他不放心江禹那话少切直勾勾的聊天方式,让江禹戴上蓝牙耳机保持通话功能,他在电话另外一头支招。
“镇上派来慰问退休长辈的。”江禹跟着电话那头的于术说道,然后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老人。于术做了齐全的打算,在弟弟的果园里顺了好些荔枝桂圆和西瓜,用作慰问品。
“辛苦辛苦,这么热的天,进来喝杯水。”大伯眼角扫过江禹的裤兜,客套的笑了笑。
村子虽出行没那么方便,但家家户户都挺富裕,因而大伯并没有因为这点水果有神色波澜。
酸枝木家居成套摆在客厅,餐桌布是经典的碎花布,抬头就复古风吊灯映入眼内,若是没有透心凉的空调风,真给人一种穿越回去九十年代的错觉。
大伯给江禹倒了杯水。
江禹抿了口,听清电话那头于术的话后重复了一遍,说的时候还尽力模仿了一下于术那带着笑意和尊敬的语气。
“伯伯精神好啊,看来退休后有坚持锻炼。”
“是啊,年轻的时候在镇上派出所当队长养成了锻炼的习惯,现在也还会锻炼。”
于术选这个大伯作为第一人选是有私心的,知道他有在公安局工作的经验,或多或少参与过当年的调查,说不定能问出来些线索。
“难怪看起来神清气爽,看着像最多就五十左右。”江禹好想直接问关于张伯的事情,电话那头的于术三番几次叮嘱他别问,跟着说慢慢来。
大伯眯起眼睛笑了笑:“你不知道,前些天,村里出事了,来处理的几个小年轻做事黏黏糊糊的,都给我看来气。”
本来于术还打算慢慢聊,时机到了再不着痕迹切入话题,没想到大叔自己把话题往那边带了。
然而在现场的江禹明显看出来那笑容浮于表面,没有丝毫温度。江禹跟大伯眼神对视,仿佛他真正的来意被大伯看穿了,大伯将计就计主动提及。
他迎上大伯复杂莫测的目光,不顾于术在电话那头说话拔掉了耳机,点点头接下话题反问道:“是吗?”
通话没有挂断,于术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嗯。不过太离奇了,也怪不了他们,你说怎么会有人在自己床上被淹死。有人说是姓张的干的,好多人都说看到他回来了,但也有人说是何玉嬅,因为有人认出来她带着何玉嬅的金花耳环。”
“那你能跟我说说他们的事吗?”江禹直白提出诉求。
大伯叩了几下桌子,瞳孔从上慢慢往下滑,盯着茶杯里舒展开的茶叶思考了几秒之后抬起头,同意了。
“何玉嬅和姓张的一家都不是本村人,他们是于术爷爷一前一后带进来的。张家人不会一直在村子待,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出,后来何玉嬅出事之后他们倒是跑回来定居了,但没多久也出事了。”
“他们是怎么出事的?”
大伯愣了一下,皱起眉头眼神茫然的努力回想了半天,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意外去世的。”
果然,大伯也一样缺失了某段记忆,只知道他们意外去世,想了良久却记不得原因和过程,说不出所以然来。
江禹既失望又意料之中,想了下换了个问题:“何玉嬅跟于定安什么关系?跟姓张的又什么关系?”
“何玉嬅是于定安带回来的,什么关系...”大伯顿了顿:“年龄差像父女?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