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哦，那这么看唐苏那丫头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另一个老师压低声音道：“但是这事不一定能成呢。院长说他不同意，还说今年要给院里新出一条规定，禁止未婚女性领养小孩。”
“院长什么时候管得这么细了？”
“谁知道呢，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是东一出西一出的。”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的角落里，唐迁的被窝动了动。
当晚，孩子们洗漱完，挨个躺上床，没有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唐苏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走廊外的尖叫声惊醒。
她揉揉眼睛，坐起身，发现不仅是她，几乎整个寝室里的小孩子们都被惊醒了，有的哇哇大哭，有的懵懵懂懂地看向走廊。
走廊此刻灯火通明，奔跑的脚步声来来往往，没一会儿就人声喧杂起来。
“不好了！院长中毒了！”
“快快，快叫医务室。”
“人都断气了，叫医务室干什么。直接报警吧！”
“啊啊啊！”
“你叫什么叫？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我的个天啊，你看到了没？他的样子也太恐怖了，七窍流血，那血还是黑的。”
唐苏就在靠着走廊的墙边，墙外的这些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纵使年纪小，但唐苏也从这些对话里知道了真相，猪妖院长被人毒死了，而且死状很凄惨。
猪妖院长死了？死了就是彻底消失了吗？那以后，唐迁是不是都不用去陪猪妖院长玩了？
自从上次自己生病以后，猪妖院长就再也没有在别人过上日的时候抓走小孩进行试炼了，反而是盯上了唐迁一个人似的，经常叫他去休息室玩。
唐苏悄悄从床上跳下，噔噔噔地跑到唐迁的床边，她发现唐迁将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
“唐迁，你在害怕吗？”她钻进唐迁的被窝，朝他笑了笑。
唐迁抬起头看向她，黑暗里，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唐苏的存在。
唐苏扑到他身边，拥住他，“唐迁，你听见了吗？猪妖院长死了，他消失了，以后你再也不用陪他玩了。”
她发现唐迁在颤抖，“你怎么了？冷吗？”她摩挲着捧住唐迁的脸，“唐迁今天好奇怪，怎么胆子比我还小？”
指尖传来濡湿的触感，唐苏诧异道：“你哭了？”
唐迁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发出小动物受伤似的抽噎，肩膀一抽一抽地硌得唐苏的骨头都痛起来，“院长，他死了。”
彼时的唐苏尚且年幼，头一次在唐迁压抑的哭泣声中，对死亡产生了懵懂的认知。
那不是悲痛，而是一种恐惧。
院长的死，立刻成为了整个福利院、甚至整个雾津市的爆炸新闻。
尽管警方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是谣言就像消灭不完的蟑螂一样，无处不再。
但最让警方头疼的不是满天飞的谣言，而是让他们毫无头绪的案情。
根据法医的解剖，陈其因的死状和中毒引起的器官衰竭十分相似，但是法医提取了他的胃内容物并对其□□进行化验，均未能发现可能得毒品或是代谢产物。
这桩案子一时陷入了死局。
警方甚至开始怀疑这起案件是否和异能进化有关，但是整个福利院只有一个清洁工是异能进化者，其异能还是d级清扫，只能加快打扫卫生的速度。
没有办法，警方只能从院长的关系人开始调查。一开始是排查福利院里的老师，那时候每天都会有四五个老师被叫去谈话，整个院里都弥漫着一种人心惶惶、诡异不安的氛围。
后来，警方开始对福利院的孩童们进行问话，虽然看起来很荒谬，但也是警方的无奈之举。唐迁那时是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唐苏记得那个时候，一天时间内唐迁被警察叫去了三四次。
再后来的一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院长夫人突然要求结案，警察们也不再继续调查，而是直接发出了院长是过劳死的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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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小，但是我能确保我刚刚说的，和我的记忆一样，就算有些细节上的偏差，但是大方向肯定是一致的。”唐苏说。
她简要地向慕辰讲述了当年陈其因的案子，但下意识地隐去了和唐迁有关的内容。
“这就是唐小姐所知道的全部了吗？”慕辰淡淡问。
“嗯。”唐苏心虚地点了点头。
她看向窗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藏和唐迁有关的信息。但是在刚刚回忆中，唐迁那晚的一举一动格外清晰，仿佛是在她面前放映的一步老电影，每一帧画面、每一抹颜色都变得鲜明起来。
透过时光的帷幕，她能清楚地看见当年那个小孩眼中的情绪，是不安、惶恐和坠入深渊的绝望。
她想起了唐迁今天和自己说的话。为什么他会那样说，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58章
“这么说来，一开始警方怀疑陈其因死于毒杀？”慕辰问道。
“是的，但是当年警方似乎没有查出陈其因中的是什么毒。而最后死者家属主动撤案，陈其因的死因被定为了过劳。”
慕辰眉头蹙起，低声喃喃道：“又是毒药。”
唐苏听见了他的叹息，问道：“为什么说是又？”
“最近地牢里有个犯人也是死于中毒，'fn536'也是毒品相关的异能重案。我总觉得，这不是简单的巧合。唐小姐，对于陈院长的死，你当时有怀疑的对象吗？”
唐苏摇了摇头，“没有。”
“你觉得陈院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苏转头看向他，“慕督查想听实话吗？”
慕辰瞟了她一眼，“唐小姐，在我面前，你永远都可以直接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唐苏低头看向自己的膝盖，“我觉得，他是一个死有余辜的人。”
慕辰微微感到讶异，没有想到，唐苏的会说出措辞这么激烈的话。
“小时候，我们在福利院过得并不好，挨饿、受冻甚至挨打都是常有的事，这些都是院长一手纵容、甚至带头实施的结果。说实话，我曾经无数次盼他去死，而真正听到他的死讯的那一天，我的心里只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快乐。”
“慕督查，听到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冷血？”
慕辰淡淡道：“唐小姐，我的前任组长死于一名异能罪犯之手，他死之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虐待，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要如何将凶手千刀万剐。”他笑了笑，“如果你这是残忍冷血的话，那我就是凶残嗜血了。”
唐苏略感出乎意料，“慕督查，我以为你会说，应当将那些罪犯交由法律进行审判。比如陈院长，也许他罪不至死。”
“法律只能从社会意义上进行审判，很多时候，审判并不能减轻受害者所遭受的伤痛，而死刑对一些穷凶极恶之人，也只是最轻的惩罚。”慕辰说。
“受害者内心的审判或是希望，并不能代替法律。法律也不能代替受害者内心的感受。唐小姐，你不必为自己的想法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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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某处地下赌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