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忽然间夏寻谦抬眸与封麟对视，话转的快又没有预兆，“杀人是要偿命的。”
  杀人是要偿命的，夏寻谦说。
  “封见珏没死。”封麟的语气淡淡的，“当年的事情没有任何证据，我希望你不要再做任何愚蠢的事情，你一条命想舍弃便舍了，有想过别人吗？想过会担心你的人要如何接受吗？”
  夏寻谦苦涩地勾唇，“这个世上，谁会在意夏寻谦的死活。”
  “我会。”封麟急言打断，“我在意。”
  那一刻时间好似安静了一秒，少年纤长的睫半阖着顿着。
  猛地，夏寻谦胸口跳的快了些，他自己都听的清楚。
  坏人就应该吞一万根针。
  求爱的人就应该得到爱。
  封麟说他在意。
  那夏寻谦也是可以被爱的是吗……
  夏寻谦没接住话。
  他从没想过退路，不敢爱也不会爱，只会利用和讨好。
  忽然，他听见封麟问：
  “我的爱你要吗？”封麟的爱，做你的退路，够你利用，你要吗？
  夏寻谦回望封麟递过来的汤，很清淡，像水一样，碗里的汤波澜潺潺，与少年的心镜同频。
  夏寻谦的指腹微微蜷缩。
  怎么会有人那么问一个人呢。
  问要不要他的爱。
  “不要就不给吗？”夏寻谦指腹收紧。
  “不要也给。”封麟说，“反正很多。”
  第68章 他很乖
  夏寻谦捏着勺子的手不安地摩挲着。
  “但我有条件。”封麟直视着夏寻谦。
  “为了这点不在意的爱意，每天要想多看看日出，而不是想我手里的刀比桌角锋利。”
  夏寻谦整个人怔愣神。
  “你想救我。”他言语中带着丝丝苦涩。
  “不是说我爱你一点，你就还给我一点吗？”封麟质问夏寻谦。
  “撒谎精说过的所有话都不算话吗？”
  这句话封麟也记得，夏寻谦没想到他记得，还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自己。
  封麟是封麟也不止是封麟。
  他会结婚会生子，是庇护万翮不被瓜分的雄鹰，这样的人，现在在自己面前求爱。
  封麟没有将自己送进监狱。
  没有一脚踹在自己的胸膛。
  他将封家大门上了锁。
  现在在这里要自己还给他一点爱。
  像做梦一样。
  这样的封麟和之前那个冷冰冰的封三爷一点也不一样。
  夏寻谦淡漠的眸有了几分情绪。
  他从不觉得自己要得起封麟的感情。
  所以从不奢望被爱。
  但莫名其妙的，他好像得到了。
  不是一杯水，是一池汪洋。
  夏寻谦喝了一口面前的汤。
  确实比刚刚的粥好喝。
  封麟见夏寻谦没应，他站起身，“吃好了我让刘叔来收，你早点睡。”
  夏寻谦看着封麟的背影，眼底木讷。
  吃好饭后夏寻谦从卧室走了出来，封麟只是不许他离开，自由出入没有什么限制。
  他刚走出门，便看见封麟在楼道拐角的柱子旁靠着抽烟。
  从夏寻谦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见一点背影和侧脸。
  夏寻谦依在门口看着，封麟站在那里一个人站了许久。
  那股浓烈的烟味隔着十米外都能闻到。
  静谧的屋檐细细地淌着雨丝下落，空气中尽是湿意，绵嗔的雨拍打在院子中的树枝上，从不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麟往屋外走了过去。
  封麟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六天后。
  也是那日，封见珏意识清醒了许多。
  夏寻谦可以在封家行走，但到门口的时候会被管家拦下来。
  “寻谦，你这次真的给三爷惹大麻烦了。”管家呵斥着。
  夏寻谦不知道怎么接这样的话，如果封麟想给自己脱罪，自己确实给他惹了好大一个麻烦。
  “您送我去自首吧。”夏寻谦抓着管家的手，说的很认真。
  “说什么呢！”管家啐了一声，“封老二缺德事做的比他的命都多，早晚纸包不住火，这回就当给他个教训，三爷去查当年的事情了，他不会委屈你的。”
  夏寻谦闻言神色骤然一变，“真的？”
  “是真的。”管家放下手中拿着的扫帚，“三爷这几日都在外面，他不会给封老二反咬你一口的机会的。”
  夏寻谦紧紧攥着手指。
  管家这时候有些埋怨地瞧了夏寻谦一眼，“你不应该这么骗三爷。”
  “昧良心的。”说着他哼了一声，“我还说三爷狠心，到头来狠心的是你，把我这把老骨头算计到里面去了！”
  “真有你的，狗崽子！”
  管家边说直接就骂出来。
  他的语气有责备但没有恨。
  说完管家瞪了夏寻谦一眼，“你心里都不愧疚吗？”
  夏寻谦眼眸垂着，一开始没有，因为封麟将他当作玩物而已，后来……封麟好像一直都拽着他。
  怎么会不愧呢。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管家用力地拍了夏寻谦一下，“啊？”
  “你不讲话是什么意思？”
  夏寻谦正正被拍打到了伤口上，疼的他眉头拧起。
  “该！”管家一改往常，一点没关心。
  “该你疼！”
  夏寻谦抬眸看向门口，自己在方寸思绪当中。
  封麟的爱是他可以奢望的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夏寻谦轻声问道。
  透过门缝可以看清外面的树，青幽幽的，夏寻谦的思绪随着飘远。
  “嗯？”管家听见这样的话面色顿时好了许多。
  夏寻谦快有半年多没这么问过他了。
  自从从夏家回来，他就没问过三爷什么时候回来。
  之前夏寻谦每回都会去门口等封麟。
  自那之后便再也没等过。
  “今天晚上会回来。”管家认真道。
  “要去等他吗？”管家试探了一句。
  夏寻谦一开始没回答。
  半晌。
  又半晌。
  屋外的落叶落了几回。
  “等吧。”夏寻谦说。
  每次做什么事情连饭都不知道吃的人，这几天又要瘦了吧。
  这日夏寻谦在门口等了许久，封麟没回来。
  看着门口越来越大的雨势，夏寻谦被管家劝了回去，“雨下大了，三爷可能在外面找地方住了。”
  夏寻谦又站了一会儿而后回了屋。
  这日的雨也是难得的雷雨天，几个惊雷劈下来连着屋顶般，只让人觉得屋子都能跟着颤。
  夏寻谦不怕雨，他只怕滚着惊雷的烈雨天。
  那是他一生都没办法将自己解救出来的深坑黑潭。
  夏寻谦到屋内便上了床，少年蜷缩在床角，手紧紧地抱着脑袋，额间泛着层层薄汗。
  屋内没有掌灯，夏寻谦的身子轻微地颤着。
  封麟这日没打算回来的。
  因为下了雷雨，他才风尘仆仆的往家里赶。
  封麟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正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夏寻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