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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见保安哑火,男人立刻摆上架子,挥臂甩开他的手,指着鼻子道:“赶紧的,你给老子把他叫下来也行!”
  人群开始交头接耳,看热闹看出了神,队伍空出好大一截,直到后面有人提醒,前面的人才一路小跑着接上。
  “你这个……你等等,”保安拍了拍衣服,“我这也得跟上面再通知一声。”
  刚说完,队伍前端爆发出一阵雀跃的欢呼,保安偏过头,顺着人群的视线看见了从大楼里走出来的时恪。
  太阳炽烈,热风扑面,时恪抬手遮住光,朝门口的位置张望了一眼。
  保安冲他招手,喊了一句:“小时!你看看认识这人吗?”
  再抬眼,脚步便钉住了,连带着躯体被冰冻似的僵硬,而疤痕却在沸腾灼烧。
  时恪觉得一阵晕眩,目光挪不开似的,死死地咬着男人。
  为什么林轶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还能找到这里?
  人群簇拥在一起,在入口处不停跟时恪挥手打着招呼。
  他不能让自己呆楞太久,咬着舌尖,将所有情绪尽力隐藏,回了个还算得体的微笑。
  以时恪对林轶的了解,对方一定是带着麻烦来的,非比寻常的麻烦。
  他重新抬起步子,走得沉稳,在外人看来刚刚就像是被太阳晒得懵了一下。
  在男人面前站定,时恪压抑着翻涌的恨意,眸海一片死寂。
  林轶倒是一愣,上下打量一番,盯着脸看了半天。
  然后才嗤笑着说:“我日你妈!蹿这么高!日子过的好啊,不管你老子了?”
  保安面露难色,就算这男的真是时恪他爸,也不能这么说话,这哪像爹,像个讨债鬼。
  林轶重新戴上口罩,扬着脖子道:“你跟那贱人跑了,老子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时恪知道,林轶这是在逼他,逼他丢面子,逼他在所有人面前不得不承认这个父亲。
  偏偏今天园区的人又这样的多,不可能放任林轶在这里撒泼。
  人群中有人冒头,想过来看看情况。
  时恪上前挡住视线,说:“要钱?跟我走。”
  第45章 痴心妄想见不得光
  曼格大道, 迟雨late rain.
  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问:“冰美式是哪位的?”
  时恪点头示意,轻声道:“这里。”
  “请慢用。”服务员将另一杯放在林轶面前, 临走前多看了他一眼。
  那人奇奇怪怪,带着个口罩, 目露凶光,看着瘆人。
  时恪特意挑了家街尾的咖啡厅, 在最角落的位置落座。
  这里人少, 安静, 离创业园不远, 而且周围随时都有巡逻的治安人员, 算是个不错的公共谈话地点。
  店里空调开得很足,时恪觉得四肢都在发麻,不知是冷气吹的, 还是躯体化症状发作。
  他将放在桌下的左手拢成拳,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等服务员走远, 林轶才说:“给我二十万,老子马上走。”
  开门见山, 主动带着条件来的。
  怕是惹了大事。
  时恪眼眸低垂,看着杯子里的冰块被溶出气泡,握着杯子浅浅喝了一口。
  对面等得不耐烦, 巴掌拍了下桌子,周围几个零散的客人向他投来目光。
  余光中的林轶偏过头去, 眼睛眯缝起来左右乱瞟,像是怕被发现似的,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林轶在躲人?
  这幅模样有些熟悉,以前上他们家找麻烦的债主不少, 只要林轶在外面欠了钱,回家的时候就是这么畏畏缩缩的。
  时恪放下杯子,手指敲打着杯壁,由下而上缓缓掀起眼帘,道:“为什么?”
  “老子找儿子要钱天经地义,”林轶几乎是咬牙切齿,声音却压得很低,“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
  咖啡入喉,起到一些镇静作用,时恪的手指被冰得发痛也不肯放开。
  痛感能让人保持清醒,尽管浑身都在抗拒,但至少先摸清林轶的现状。
  时恪激将道:“不说我就走了。”
  作势要起身,林轶立刻伸手抓他,被时恪躲开了。
  “你敢!”林轶怒道。
  有些话是被刻在骨子里的,纵然时隔多年也同样奏效,就像巴浦洛夫的狗。
  时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状态,说:“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说实话。”
  林轶瞪着眼,第一次感觉到在时恪身上吃了亏。
  他原以为时恪会怕他,毕竟从前自己打他就像打一只蚊子一样,随手的事。
  “老子手头缺钱!二十万!”林轶说,“你要是不给,我就……”
  “杀了我?”
  时恪打断他的话,眼眸像是覆了一层霜。
  林轶越是回避,越能证明时恪的猜测。
  想起当初林轶突然消失,也是因为赌博欠钱。
  他打量起林轶的穿着,忽然察觉到一丝怪异。
  带领衬衫,直筒裤,皮鞋,和记忆中那个每天穿着背心拖鞋的男人完全不同。
  林轶没读过什么书,嗜赌又酗酒,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却及其贪生怕死,唯一的优点大概只剩这张脸。
  上次见到他大概是九年前,时艳接到警局电话,说林轶被捕了,罪名是聚众赌博和故意伤人,判了整整八年。
  算算时间,离他出狱也不过一年。
  没了经济来源,也找不到妻子儿子,他怎么会有钱买这样的衣服?
  要么傍上谁了被威胁,要么发了笔横财又输光。
  时恪在心里将他描了一遍,恐怕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么了解林轶。
  “老子就是杀你也先把你搞臭!你现在不是很牛吗,老子闹得你身败名裂!”林轶双目充血盯着他,那双眼,和时恪噩梦中的神情一模一样。
  时恪忍着不适,强硬道:“你去啊,我没钱。”
  林轶被噎得红了脖子,而时恪则是在赌。
  从他急迫又鬼祟的样子来看,出狱后大概混得不怎么样,或许被什么人什么事绊住,以至于不得不来找自己,甚至能一路找到明城。
  再者,他不知道时艳在哪,也没办法通过她来威胁时恪,林轶只是着急要钱。
  果然林轶气急,将面前的咖啡摔在地上,越过桌子揪起时恪的衣领,恶狠狠道:“你能耐了,跟老子蹬鼻子上脸,你他妈别忘了自己从哪来的!”
  声响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服务员急匆匆跑过来,只见一地狼藉,两人剑拔弩张,便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时恪挑眼看他,眉宇间尽是阴狠戾气,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像是在多年后的这刻完成了权力的身份转换。
  他握住林轶的手腕,脖颈青络凸显,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是啊。我跟你一样都是烂命一条,你试试把我惹急了,到底谁先死。”
  “先,先生,”服务员站在一旁,倾过身子朝林轶说,“您再这样我们就叫保安了。”
  时恪骨节泛着青白,拽着他松开了手,猛力一甩将林轶摔了个趔趄。
  他转身离开,只向服务员留下一句,“他不走你直接报警吧。”
  长腿迈着阔步过了两个红绿灯,避开人多的地方,时恪绕进一条无人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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