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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83章 #黎昀在哪#
  “她的户口都不在这边了, 你要不再联系下她?”警官尽量讲的轻松,这事儿在外人嘴里说来不好评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时恪只怔愣了一会儿, 很快调整好状态没有再问。或许潜意识早有预感,他并不震惊, 只是有点措手不及。
  中性笔在纸上摩挲出声,时恪签完字, 礼貌道:“好, 谢谢。”他拿着回执单, “我还有什么要做吗?”
  “可以回家了。”
  警官拧开杯盖, 准备喝的时候又停下, “哦对,明天可能会有个回访电话。”
  “好。”时恪说。
  从警局出来,大街上空空荡荡, 车都没几辆。
  和时艳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几天前, 转过去的生活费是被照常收下的, 他点开输入框,看着光标在空格里闪烁。
  要问什么, 问了她难道会回复吗?
  时间跳转到凌晨一点,时恪收起手机,突然觉得有点累, 明天再说吧。
  他两手揣兜,被灯光拉成斜斜长长的影, 这里离旅店一点五公里,时恪叫了辆车回去。
  黎昀嘱咐到家要给消息,虽然家好像早就没了,但却不想让他等太久。
  回到旅店, 时恪仔仔细细将嘴边的伤口清洗干净,搽好药,再坐到床边,打开相机,嘴角尝试调整出微微上扬的弧度。
  “咔嚓”一声结束,嘴角又立刻耷拉下来,扯得肉疼。
  照片里的模样,看起来倒是不惨兮兮了,就是有点傻。
  时恪发给黎昀,配文道:黎老师放心。
  手机很快震动两下,黎昀发了条语音:“黎老师心放你那儿了,带着它早点休息。”
  明天是食光漫谈最后一期节目录制,应该要早起的,黎昀一直等到现在。
  时恪应完,轻声道了“晚安”,随即转身进了浴室,一待就是一小时。
  脖颈上的伤口沾不得水,洗得有点艰难,再出来时已经毫无思考的力气,时恪吹干头发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一夜乱梦,醒来什么都记不清,嘴角的伤蛰得他皱眉,睁开眼,窗外日头已经向西。
  竟然睡到了下午两点,身上泛着酸疼,是昨晚打架的后遗症。他摸过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黎昀发了条消息,先报平安。
  对方大概是在录节目,没办法及时回消息,他先放到一边,再等洗漱完,便接到了回访电话。
  警官向他说明了处理情况,昨晚的事起因源自林轶的债主,本身警局就在调查一起涉嫌非法放贷的案件,算是碰巧,从那三人嘴里得到不少线索,直接并案调查。
  不过,这这些都跟时恪没什么关系了,他可以安心,以后不会再有债主上门。
  挂掉电话,时恪在通讯录里翻到了时艳的号码,摁下去前,他点了一支烟,等到完全燃尽了才拨过去。
  没报着对方会接通的期望,只是单纯有点紧张,而当对面有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才真的有些无措。
  听筒里沉默了两三秒,背景音里好像有个男人在说话,他听不清,但感觉是在家里,还有电视播报的声音。
  时艳酝酿着开口:“……你回来了?”
  “啊。”时恪不知道说什么,他都不记得上次和他妈讲电话是什么时候,第一秒甚至有些没认出来。
  他打开窗户,透了点凉风进来,又尝试问道:“你,搬家了?”
  “嗯。我下午正好要回去收拾东西,四点门口见吧。”时艳没给留气口,说完便挂了。
  屏幕跳转回通讯录页面,时恪缓缓将手机放了下来,将窗户又开得大了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有点闷罢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远远瞧见路口站着个裹着大衣的女人,是时艳。
  化了妆,理了发,从刚才的电话里其实也能发现,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跟在时艳后头上了三楼,打开门,里头已经是空空荡荡,客厅角落里堆着两个纸箱,剩下的都是些零碎杂物。
  时恪站在玄关没动,时艳也不让他动。
  她自己一个人收拾完,回头说:“这两箱东西都是你的,这房子租期还剩一个多月,本来打算寄给你再跟你说。”
  “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自己拿去寄吧。”
  时恪没看,里头大概也就是学校里的书、衣服和画集等等,他搬着箱子下了楼,快递点就在小区门口。
  填写信息的时候,时艳站在外面抽烟,快递点的阿姨倒是记得他。
  “你是……304的小时吧?都长这么高了!”阿姨替他封箱,贴上快递单。
  这个小区虽然破,却是母子两人躲林轶以来,住得最久的房子,时恪没想到还会有人记得自己。
  阿姨笑笑,说:“你妈不是都搬走了吗,过来替她收拾东西的?”
  “嗯。”时恪答。
  确认好信息无误,阿姨道:“行,搬新家,过个好年!”
  风铃响,玻璃门被推开,映出傍晚的霞光。
  “两位喝什么直接扫码就行,”服务员指了指桌上的立牌,“这个是咱们店里的新品,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
  时恪摘下围巾,扫了码,抬头瞧见时艳低头在刷手机,“妈”字没喊出口,给咽了下去,只问道:“要喝什么?”
  “随便。”时艳说。
  他点了店员推荐的新品,烤椰厚乳拿铁,大概会是时艳喜欢的吧。
  咖啡上的很快,时艳握着杯子喝了一口,眉眼是舒展的。
  “我再婚了,所以搬走了。”她说道。
  时恪早看见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金的,缀着颗钻,他道:“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告诉你了吗。”时艳说,“而且林轶已经死了,我跟他没关系,跟你也不想再有关系。”
  夕阳照在她的戒指上,钻石闪着光,衬得人气色也好。
  时恪没有问那个男人是谁,也不需要问,母亲的状态好与不好,他一看就知道。
  从前在家,时艳从来没有打扮过自己,没时间,也没钱,更没必要。
  “你已经可以独立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时艳又喝了一口,继续道,“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把你带大,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每个月转我的那些生活费,我都没动,过两天去趟银行一起转给你。”
  “不用。算是我欠你的,还你了。”时恪平淡道,“这些钱你自己留着,谁也不要给。”
  “行吧。”时艳没和他继续拉扯,抬头瞧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脖颈间的纱布,她道:“以后少打架。”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在外面,我也怨过,恨过。”
  “生了你,搭进去半辈子,但是我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时艳喝干净最后一点咖啡,放下杯子,“你想怪我也可以,但是以后就别联系了。”
  说罢,她起身拢拢头发走了。
  这场谈话比预想中结束的要平和,时恪仍坐在位置上没有挪动,脑子里也什么都没想。
  或许是这种场景,早就在心里上演过千遍万遍,也或许,从小到大本身就一直处在被抛弃的边缘,早就习惯了。
  窗外的夕阳一点点被夜色吞没,路灯亮起,投射在早就凉透了的咖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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