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柔暖的灯光下,他们的耳骨缀上彼此的姓名,如同完成了一场命运的交接仪式。
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撕裂天幕,随之而来的是惊雷和更烈的雨,窗外行人急急奔忙着躲到屋檐下,地面升腾白雾,雨水顺着坡道凝成薄薄的宽流。
桌上的餐具已经被收拾干净,黎昀从厨房出来,给桌面铺上一块新的餐布。
“今天没看天气预报。”时恪望着窗外有点忧心,“一会儿怎么回去?这路不好开车。”
黎昀走到门口看了眼,雨势没有半点弱下来的意思,天台的桌椅都安置了遮阳伞,倒是不急着处理,明天再弄也是一样。
他轻松道:“那就不回去,你不是请了假,这几天刚好休息。”
时恪看着他眨眼。
“咱们可以睡楼上。”黎昀说。
收拾好东西,两人一前一后往后院的电梯走去,在路过摆着画作的长廊的时候,时恪上前两步拉住黎昀的手。
“嗯?”黎昀回头,猝不及防地撞入一个拥抱。
时恪贴在他的耳边,呼吸略微有点急促,几个瞬息之后,他轻声道:“我也爱你。”
第104章 不忍了
黎昀对待生活的细致程度大概是时恪的上万倍, 小到一支指甲刀的位置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所以le temps三楼备了衣物和各种洗漱用品也正常。
时恪已经坦然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是个细节怪物。
洗完澡出来, 时恪迎面被薄毯裹住,黎昀捏了捏他的脸, “春寒可不是开玩笑的,等热了再脱。”
“哦。”时恪点点头, “我想看海, 能不能坐那个懒人沙发。”
“知道你喜欢在地上待着, 就是给你买的。”黎昀笑了笑, “去吧。我洗澡。”
行人已经散去, 路灯在混沌中破开一点光。
落地窗上凝了层白雾,时恪窝在沙发里,慢吞吞地蹭到窗户前, 手掌抹掉水汽揩出一方格子。
外头仍是沉郁的天, 远处海浪翻腾, 闪电在云层之间游蹿,配上这雨, 有种要将整座城市颠倒过来的气势。
时恪很喜欢这种天气,狂乱的风雨浇打玻璃,室内却柔和安宁。他从柜子里翻出上次买来的香薰蜡烛点上, 苦涩温暖的气味弥漫,让今晚的时间走得再慢, 再久一点。
这是他的一个惯性想法,总觉得美好的事物容易消散,所以幸福和悲伤总是同时出现。
时恪突然想明白黎昀说的话,提前一天过生日, 期待会被延长,今天特别,明天也很特别。
举个更恰当的例子,不喜欢周日,因为第二天就要上班。喜欢周五,度过白天,有个轻松放肆的夜晚,还有整整两日的休息,期待本身就已经足够有意义。
上楼前,时恪把工作室送的礼物一并带了上来,这会儿闲来无事正好拆开看看。
山道往年给员工生日准备的都是曼格大道的大额消费券和红包,今年多了个雪山造型的小夜灯。插上接线,时恪将它放在手边开始拆第二个。
郑元送了个头戴式耳机,大概是整天看他挂着个有线耳机太寒碜。
其实时恪不买无线蓝牙那种只是怕弄丢,就他这么个丢三落四的性子,一星期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摸出手机给老师道谢,获得两个中老年人专用咖啡和大拇指表情包。
打开浴室门,身上还散着热气,黎昀擦干换上衣裤,走出来便看见时恪身边摆着一堆东西。
“同事送的礼物?”黎昀蹲下来,随手拿过一个藏蓝斜纹礼盒。
“嗯,工作室送的,还有老师和……”
“乔恒?”黎昀举起手里的盒子,缎带绑着一张卡片,他念得字正腔圆,“生日快乐,祝你岁月长安。乔组。”
时恪解释道:“之前他生日我送过礼物,算是人情的回礼。”
“只是人情?”黎昀抬起眉梢。
“嗯。”
黎昀拿着盒子放到身后,说:“祝福可以留下,礼物没收。”
“哦。收吧。”时恪无所谓,也不好奇送了什么。
良久,两人都没说话,坐在窗前听雨,就是除了雨声,还有黎昀来回摩挲沙发布面的声音。
时恪回过头,被轻轻掐住下颌,他给了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烦。”黎昀说,“时老师给想想办法。”
“烦什么?”
“有人明里暗里撬墙角。”
“……”
二十九岁的男人闹起别扭来也很可怕。
时恪没哄过人,但是每次他不开心的时候,黎昀总会摸摸他。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时恪学着用指腹轻抚他的脸。
“再来点。”
时恪凑过去,贴着脸蹭,“这样呢。”
“还有吗。”
时恪抱了上去。
“敷衍。”
赌气似的,时恪松开手,长腿一跨,膝盖跪在地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还不错。”黎昀好整以暇地等着,手掌攀上时恪的腰际,掐住紧实的弧线,“然后呢,时老师。”
“……”时恪也就崛起了那么两三秒。
黎昀笑出声,时恪刚消减下去的气焰又窜上来,捧起他的脸吻上去。
这是个没什么技巧,但是很热烈的吻,时恪笨拙而急切地渴求着,舌尖轻挑齿关,像只不服输的猫。
薄毯早就从身上滑落,时恪的膝盖蹭开了黎昀的衣摆。
许是姿势别扭的原因,他轻轻往下坐,黎昀小腹陡然紧缩,这反应弄得时恪有种莫名的躁动。
再往后不知道该怎么收场,黎昀的手牢牢禁锢住他的背,呼吸明显重了几分,“时恪,我快没耐心了。”
这算警告,还是通知?
烛火在不算安宁的气流中摇曳,时恪现在分不清这句话的意味,可能也不想分清。他抵住黎昀的额头,眼底情绪被对方的隐忍搅浑,“那就不忍了。”
暴雨倾砸,犹如神经崩裂,天幕破开一道闪电,白墙投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黎昀覆手翻身,打横抱起时恪径直走进卧室,床垫陷落,他不给人半点反悔的机会,剥了衣服,扯下时恪睡袍的衣带,捆住他的手腕。
绑得不重,但挣脱不开。
“你这算,提前预判吗。”时恪确实处在怂与不怂的边缘,毕竟第一次哪有不紧张的。
“嗯。待会儿难受要说。”黎昀托起他修长的小腿,细细密密的吻着。
干燥的嘴唇磨蹭着肌肤,时恪感觉像在过电,他下意识往回抽腿,却被对方牢牢抓在手里。
黎昀撩起眼皮,沉吟道:“过来。”
昏黄的床头灯勾勒出暧昧的影子,时恪偏过脸,下一秒,吻落在他小腹的疤上,血液沸腾着往身/下涌去,喘/息从唇边溢出又被抑进咽喉。
“我就喜欢听,别忍。”黎昀掰正他的下巴,重新吻了上去。
唇舌勾缠,硬挺交叠,濡湿和灼热能让人失去一切理智。时恪双眸半阖,眼尾早就被烧成红色,他试着用手探索,耳畔是黎昀兴奋到颤栗的呼吸。
雷鸣乍响,惊动地脉下蛰伏已久的岩浆,海浪不知翻涌了几个来回,无倦无歇。
春潮总是随着滂沱的雨而来,淋淋漓漓,一切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