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宿敌不可能就这样死掉/滕香 第28节
滕香看向月如酒,面无表情说:“是他让我试的。”
她甩了甩手,又看向地上脸上表情还停顿在气狠了模样的陈溯雪,心头忽然就舒服许多。
她眨了眨眼,别开头抿着唇忽的笑了一下。
月如酒是不知道什么试不试的,他真是被吓得不轻!
毕竟后面能不能躲过师妹还要看陈溯雪啊!
他几步过来,一把从地上捞起陈溯雪,他也不是医修,不懂医术,只先去探了探鼻息,察觉不到呼吸,又去听心音,也没有,他无措地晃了晃陈溯雪,“溯雪兄弟!你死了,我可怎么办!”
“你再摇晃下去,我真的会死。”
陈溯雪这次恢复得比前两次更快,至少在月如酒把他晃死之前,他恢复了意识。
真是谢天谢地。
虽然陈溯雪的声音虚弱无力,但对月如酒来说,仿佛天籁之音一般,他斯文地松了口气,温声道:“不如溯雪你先帮我把躲避我师妹的法阵绘制了?”
到时候也不怕他出意外忽然就死了。
陈溯雪一把推开他,缓了口气,挣扎着站起来看向滕香。
滕香早就收起了那一抹极淡的笑,冷冷淡淡站在那儿,高傲地瞥他一眼,就收回视线。
陈溯雪磨了磨牙,忽然往身侧的月如酒看了一眼,“你走远一点。”
刚竖起耳朵想偷听的月如酒:“……”
只好起身走远了一些。
等他走了,陈溯雪才一个跨步回到滕香身边,他压低了的声音显然是气狠了,“事不过三,三次了,够你发泄了吧,滕大小姐?”
滕香哼了一声,“你不是死不了吗?”
陈溯雪便也跟着哼笑一声,“忘了告诉你了,你身上有我的印记,你怎么杀我,我都死不了,致命的伤口会很快愈合,折断的骨头也会很快恢复。”
滕香抿了抿唇。
这么会儿功夫,陈溯雪已经改变主意了,不打算告诉滕香只需要尝一尝他的血就能记起来点记忆而不需要咬他嘴了。
他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又被他折断了第三次脖子,讨要点报酬也不过分吧?
“所以,我是怎么死的?”陈溯雪低声问她。
是个人都对自己的死因好奇。
滕香面无表情:“不知道。”
陈溯雪若有所思看着她,回忆着她曾经与他说过的那些话,“你说我是南河剑宗的人,你应当不是南河剑宗的……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死了的?”
滕香又抿紧了唇,她不喜扯谎,如果要说,便要告诉他她花了一番功夫赶路去南河剑宗,去了他坟前才知道他死了这事。
这事说出来,仿佛她是真的很在意他一样。
她不过是想要知道她是谁,而她只记得他这么个仇敌而已。
滕香冷淡着一张脸,一副懒得开口的模样。
陈溯雪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知道此时她不想说,那么……当时她指不定是花了一番功夫找他,而别人却告诉她他已经死了。
她定是羞于承认她花功夫找他这事。
还说是仇敌。
谁家仇敌千山万水杀过来,连回溯时光这事都做?
那样大的禁咒之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需要消耗的灵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你知道我死了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失忆了?”陈溯雪看着她黑脸的样子,忽然心情颇好,语调都慢了几分。
滕香看他一眼,手又有些痒了,很想再把陈溯雪的脖子再拧断。
她不说话,只漠然一张脸。
陈溯雪便又懂了。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什么时候死的?”陈溯雪笑着,歪着头看她,“这对我很重要,对你恢复记忆也很重要,至少在这时间前,我不能死,对吧?”
滕香忍着脾气,转回头看向前面,沉默了会儿,才冷脸道:“一百年后。”
一百年后……
陈溯雪蹙了一下眉,他死得真早,他看着她,又慢悠悠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死了的?”
“你死后又过了两百年。”
当第一个问题回答了后,后面的问题,滕香已经能没什么情绪地说出口了。
陈溯雪眯了下眼,慢吞吞问:“那这两百年你在做什么?竟然连自己的宿敌死了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
滕香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陈溯雪觉得自己对滕香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她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大约就是说出来会难为情,会显得示弱。
所以,“你这两百年,没法得知我的消息……”
他没有再问下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陈溯雪看着面前的山溪,踹了块石子进水,摸出那只乾坤月铃,拿在手里晃了一下。
叮铃铃,清脆的声音吸引滕香的注意,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陈溯雪也在此时转头,一下攫取住她的目光,滕香冷淡着脸想转回去,他抬手捧住她的脸,不许她回避自己的视线,盯着她说:“当初我送你月铃时,你说我们以前可能就认识,所以,从前你也有这么一只铃铛,只是你忘了那是陈溯雪送你的。”
铃铛是金属制成,冰凉凉的随着陈溯雪的手紧贴在滕香脸上。
滕香的脸色还寒着,抬手就去拉他手。
陈溯雪似笑非笑,凑近了滕香贴在她耳边:“你一定戴了我送你的月铃很久,否则你当时不会那样愣神,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我活着的时候,这铃铛只要一响,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听到。”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滕香面无表情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呼出的热气滚烫,将她耳畔脸颊的皮肤都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来。
她有些难受,呼吸也急促起来。
陈溯雪叹息一般,声音很轻,“这意味着你摇一摇铃铛,我就来了,你看,像什么?”
他狭长的眼睛倒映着滕香雪白的脸,有些话此时心知肚明,但他偏要滕香自己说出来。
谁让她掐死他三次呢?
滕香抿了抿唇,视线没有移开,她忽然也笑了,点点碎碎的星光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潋滟着。
“你说从前的那个你是我的狗?”
陈溯雪:“……”
虽然是有这个意思,但怎么听到从滕香的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气人呢?
滕香的话还在继续,“从前我忘了。”忘了怎么收到的铃铛,又为什么会戴三百年。
但是,她的目光也轻点着陈溯雪:“现在你送我铃铛,现在的你,看来也是这么想的?”
陈溯雪:“……”
这次轮到他愣神了。
送滕香乾坤月铃的初衷是压住她的灵息,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身上又为什么会有他给的印记,所以,他要知道她在哪里。
滕香哼笑一声,眼角末梢染上了那么点讥讽,高高在上的。
她抬手,趁着陈溯雪愣神拍开他的手。
她抬腿要往月如酒的方向走,不打算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下去。
只是,她才抬脚跨出去一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回头看陈溯雪。
他还愣在那儿,俊美的脸因为巴掌印、下巴上的咬痕而显得有些狼狈。
滕香唇角勾着笑,勾出小拇指,挑过还缠绕在陈溯雪手上的乾坤月铃,眼波流转。
“这么好用的铃铛,我想我留着也不错。”
红色的鲛丝绳丝滑地从陈溯雪的掌心滑过。
他的掌心都有些发痒。
他回头去看滕香,她已经将那只铃铛拿在了手里,对着他晃了晃,又冲他笑着说:“你要不要给我戴?”
她从来不喜欢笑,这会儿却对他扬唇笑着,眉眼娇媚又恶劣。
第18章
风静止, 铃铛被她晃动着,陈溯雪的心也跟着无法静下。
他盯着滕香的笑颜,抬手去拿铃铛。
可滕香却像是故意逗弄他一样, 要收回手。
陈溯雪看着她气笑了, 强行从她手里拿过铃铛, 蹲下身,飞快地将红绳缠住滕香雪白纤细的脚踝,打了个巫族的死结。
滕香垂眼看着他,没有阻止。
陈溯雪给她系好铃铛,重新站起来, 却对上了滕香似笑非笑的脸,他动作一顿,只当不知道她这笑容是什么意思。
他轻笑下, 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转头看向身后几米远的月如酒:“走了!”
月如酒一直注意着滕香和陈溯雪这边,听了这话立刻过来。
他先对着陈溯雪伸出手, 示意他给自己绘阵隐匿气息,时间其实颇为紧张。
这对巫族来说不难,只是, 云溪竹是生死境十境的修者, 又已经知道月如酒在这一片附近,不用巫族力量绘制的法阵自然效果不那么大了。
所以,陈溯雪看了一眼滕香。
滕香背过身去, 连一个眼角都不施舍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