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几片午餐肉,有的还没热透,中间的部分都是冰的。但谢君瑜没说,她坐在地毯上,披头散发,衣领歪斜,乖乖地吃个一干二净。她回头看,余堇已经睡着,在沙发上蜷成小小一团,甚至把头埋进毯子里。
  谢君瑜在心理选修课上听老师说过,这种睡姿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她很快收拾好厨房,坐回地毯上,什么也不干,就伏在沙发边望着余堇。
  她捉过余堇的手,吻上余堇掌心,无声喃喃:爱我好不好?
  这是她们第一次做,很混乱,很激烈,很彻底。
  在纠缠的那一年里,她们有过好多次数不清的疯狂,可次次不提爱,次次都是索取。
  狂乱之后,谢君瑜总会说饿,余堇也总会递过来一盘午餐肉,随意一搁,再蜷缩在一边睡过去。
  她们的性没有温存,攀至顶峰后,一个说饿,一个甩来一盘半冰半热的午餐肉,然后是沉默。
  谢君瑜第一次知道,原来没有爱也可以发生关系,原来索取到最后只有给予。
  她想让余堇爱她,想让余堇疼她,可余堇连碰她也不愿意,整整一年的混乱里,向来是她站在山脚望着余堇攀上顶峰,余堇从来不肯伸出手带她一起。
  余堇不肯爱她,也不肯要她,她只有在余堇递来的那几片半冰不热的午餐肉里感受到微薄在意。
  谢君瑜曾经问:为什么总是午餐肉?我想吃别的。
  余堇困到眼睛都睁不开,她往谢君瑜的方向靠了靠,却没有靠在谢君瑜肩上,而是缩成一团抱紧自己。她歪向一边,闭着眼,声音含糊不清:午餐肉做好了,不一定比不上山珍海味。
  说完没多久,余堇睡过去,脑袋没了支撑,倒在谢君瑜肩头。
  谢君瑜暗下眼一直不说话,等到熟睡的余堇越倒越歪,几乎快要倒进她怀里时,她将最后一片午餐肉塞进嘴里,凉得她眼睛都在发酸。
  可是余堇,你做的午餐肉真的好难吃。
  第16章 余堇抓住不放
  余堇站在办公室门口,突如其来的回忆让下意识她避开谢君瑜看过来的视线。她不着痕迹吞咽一下,将往上顶的窒息强行压下去。
  许可,走了。
  余堇走的速度很快,过身时带起一阵风,谢君瑜脸上的笑容被这阵风吹散,她抽出一张纸巾,没有胃口再吃。
  诶诶,你等等我!
  许可与谢君瑜告别,快步跟上余堇。
  谢君瑜只往她们那边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收拾好饭盒,随手压在手提袋上,趁休息时间打开电脑处理学业上的事情。
  来独江实习以来,她虽然没有三天两头请假,但也需要时不时回学校处理事情。
  上课一半请代课,一半自己去,课后借同学和师姐的笔记加班加点地学,在独江也没有放过任何休息时间,她每天的时间都被学业和工作排满,只有坐在工位上抬头小憩时,她才会对着余堇办公室紧闭的门想一想过去。
  来独江实习还不到两个月,在这样的连轴转下,她已经瘦了快五斤,本就高挑的身材愈显出众,就连马甲线都瘦得曲线更明显。
  累死了,余堇没报复到,她倒快把自己折腾死了。
  谢君瑜天天熬夜早起,身体早就负荷,她只看了一会儿笔记,眼皮实在撑不住,伏在桌上睡过去。等她醒来,桌上多了一盒提拉米苏。
  谢君瑜不爱吃甜的,对甜品向来敬而远之,唯独提拉米苏,她很是钟爱,尤其是苦味重的提拉米苏。
  这盒提拉米苏就那么孤零零地摆在工位角落,没有便签,也没有店名,但谢君瑜一看就知道是boop自己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提拉米苏的不远处,是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的饭盒。饭盒被动过,手提袋的拉链都被拉上了。
  余堇办公室的门已经再次关上,外面的办公区来的人还不多,就算来了也大多在午休,谢君瑜没吃提拉米苏,她拿在手里,也不管余堇是不是在休息,直接敲响办公室的门。
  两声笃笃之后,余堇略带慌乱的进响起,甚至还在咳嗽,似乎是呛到了。
  谢君瑜进来后关上门,看到余堇在吃打包好的饭菜。打包袋上有店名,是附近一家很有名的餐厅,以炸食为特色,为了口感,去那儿吃的人几乎都是堂食,极少有打包带走的。
  她随意晃一眼,原本酥脆的外壳已经被水汽湿透,看上去黏糊糊软塌塌的。
  余堇是急着回来?
  谢君瑜把提拉米苏拎起来,问:这是你买的?
  余堇的呛咳刚刚止住,脸上咳起来的红晕和眼睛里的水润还没消褪,开口的声音也有些哑:嗯,我路过
  多谢余经理好意,我已经饱了,吃不下,余经理自己吃吧。谢君瑜把提拉米苏扔在桌上,没再多看她一眼,很快出去。
  余堇似乎是有话想说,因为太急,她呛得更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剧烈的咳嗽声在谢君瑜身后响起。
  小君
  啪。
  门关上了。
  余堇咳到撕心裂肺,呛住喉管的饭粒才终于顺下去,她颓然瘫在靠背上,水润未褪的眼睛望向那盒提拉米苏。
  她不爱吃苦的,甚至称得上厌恶,喝的咖啡都必须往里加上好几包糖和奶她才喝得下去。
  z市甜食多,那里的人大多嗜甜,而余堇是这其中的佼佼者,爱吃甜腻到发齁的甜品,是boop甜品店的常客,谢君瑜第一次去boop就是跟着她去的。
  boop的甜品多种多样,余堇最不爱吃她们家的提拉米苏,苦味太重,而谢君瑜正好相反,唯独能接受提拉米苏。
  她们总是南辕北辙,没有一丝契合。
  余堇把包装盒拆开,舀起一勺提拉米苏送进嘴里。舌尖刚碰到,她的眉头就下意识皱在一起。
  苦,太苦了,咖啡液太多,苦到她眼里的水润愈发明亮。
  她想吐,但牙一咬,逼着自己咽下去。
  于是那份苦涩顺着食道滑向体内,顷刻间弥散开,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感受到了苦意。
  两天后的傍晚,谢君瑜在餐桌前正襟危坐。她死死盯着桌上压根还没上几道的餐食,说什么也不肯往边上看。
  许可快被谢君瑜这样乐死了,她特地跟谢君瑜边上的人换了位置,拍拍谢君瑜的椅背,逗她:小谢,你就看一眼,真的没事的,这玻璃可结实了,不会破的。说着还蹬几脚。
  谢君瑜在公司一向端的是听话牛马的形象,但此时此刻面对许可的打趣她实在忍不住了,反正她不在许可项目组,怼几句没事。
  许经理,你爱看你看就好了,不必非得拉上我。
  果然,跟余堇走得近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s市餐厅那么多,许可偏偏要选一家水上餐厅,脚下踩的不是实木不是水泥,而是玻璃,玻璃之下就是不断涌动的湖水。
  谢君瑜不怕高,但她不会游泳,看见这样的场景难免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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